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341章 譜寫(第2頁)

 “我來寫詩吧。”

 先開口的卻是薛白,臉上帶著一絲大方得體的笑意,從容走進花廳,伸手要那支毛筆。

 他名望擺在那,且許久未寫詩了,難得主動要留詩,自是沒人拒絕他,哪怕私下裡他們看他並不順眼。

 “薛郎請,今日我們寫的是右相府觀蘭花。”

 “好。”

 薛白執筆,沾了墨,隨手就題了首詩。

 一手漂亮的行楷瀟灑揮過,他再次感受到了長安的和平寧靜。

 往日不覺得如何,臨行之際卻體會到這種安寧是極珍貴之事,此去,也不知何時還能再在長安寫詩。

 詩成,薛白擱下筆,轉頭,只見李季蘭正極專注地看著他的詩,而李騰空則是看著他。

 他有時覺得李季蘭喜歡自己,李騰空不喜歡自己,今日卻有些不同的感受……但說不清。

 “這是詩?”

 周圍幾個年輕男子議論起來。

 “不像詩啊。”

 “這次未免太……太次了些吧?”

 “韻律是一點也沒有啊。”

 “薛郎見諒,但你這詩寫得也太敷衍了。”

 崔光遠站在一旁看了,想為薛白說話,也只能道:“意境還是好的。”

 “失手了。”薛白道:“走吧。”

 崔光遠遂向眾人一叉手,道:“諸君再會。”

 李岫道:“我送兩位。”

 說是兩位,但李騰空、李季蘭卻也隨著薛白一道離開了右相府。往日有所避諱,如今薛白又要離開,她們卻得與他問清楚。

 出了右相府,崔光遠本有話想與薛白說,見此情形,識趣地先行告辭了。

 李季蘭不時抬眼瞥一瞥薛白,又躲開,待他沒注意,又偷看他。

 “怎麼了?”

 “多謝薛郎為我解圍。”

 “無妨,都是朋友,今日這也是小事,你別往心裡去。”

 “那,那你是為我而氣他們,才故意寫首怪詩給他們嗎?”

 “其實那不是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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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齊宣又被李十一娘掐了兩下。

 他有些羨慕薛白,同樣是有妻室的男人,今日偏是讓薛白替李季蘭出了頭,準確地說,他有些鄙夷薛白。

 可惜,他娶的是右相府的嬌縱之女,偶爾只能忍一忍了。

 倘若有一日,地位能高過於十一娘就好了,早晚有這一天的。

 正想著這些,有人拍了拍他。

 “姐夫,你看這詩怎麼樣?”

 楊齊宣嗤笑道:“這也配叫詩?”

 “我看啊,薛白是江郎才盡了。”

 “這樣,我們將這首破詩傳揚出去,讓他在出長安之前先丟一個大臉。”

 “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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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長安調動的唐軍若想在秋冬之際進入南詔,如今雖只能算勉強準備就緒,但也該開拔了。

 這一部分的兵力並不算多,主力還是早已調往益州的十府募兵,因此,在此時節,長安城裡沒有太多人討論此事。

 近來討論最多的,是一首詩,甚至傳到了宮中。

 “這也叫詩?”

 李隆基拿著一張竹紙,上看下看,最後皺起了眉頭道:“真是薛白寫的?”

 高力士應道:“江郎才盡了。”

 “朕看他是得意忘形了,年紀輕輕,朕便賜了他緋衣魚袋。”

 李隆基丟掉手中的竹紙,正要處置旁的事,忽然忍不住又唸了一句薛白那詩。

 “不對。”

 他喃喃道:“這詩,有些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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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要離開長安之前,薛白又去見了章仇兼瓊。

 “這些文牘,薛郎拿著吧,其中還有一些書信,是寄給我在川蜀的故舊的。”

 “多謝章仇公。”

 “我不是平白幫你的。”章仇兼瓊道:“我看你面相可親,信得過你,想拜託你在貴妃、右相面前為我多美言幾句,我經不住那些大案。”

 薛白道:“章仇公放心,我已經打聽了,右相併無迫害你的計劃。”

 “真的?”

 “右相有一本冊子,上面記著政敵的名字。壞消息是,章仇公名列其中……”

 章仇兼瓊雖早有預料,但還是支起了身,撫著長鬚,面露躊躇。

 薛白接著道:“好消息是,章仇公的名字很靠後。”

 “那早晚還是會輪到我的啊。”

 “這般說吧,章仇公的名字比我還靠後,在我前面的有鮮于仲通、張齊丘等節度使,有楊國忠、張垍等大臣,在我後面的就更多了,章仇公可等我死了再憂心不遲。”

 章仇兼瓊啞然失笑,嘆道:“薛郎這次去南詔,也有人與你說此行不吉吧?”

 “自然是有的。”

 “我卻與你相反啊,我從川蜀回長安時,許多人與我說我會死在長安。”章仇兼瓊道:“天寶五載,我回朝經過漢州,墜馬昏迷,被搬進驛館,那驛館裡正好有一位濛陽縣尉,巧的是,我醒來之時,那濛陽縣尉恰好猝死了,當時走來一名道士,說了一段怪話。”

 “什麼怪話?”

 “那道士說,濛陽馬縣尉乃是代我而死的,而我則還有四年壽命。”

 薛白搖頭道:“我不信這些。”

 “我也不信。”章仇兼瓊道:“你可知那道士是何人?”

 “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