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235章 背郭


    傍晚,宋勉離開了首陽書院,回到他在偃師城內的宅邸。

    還未來得及坐下,卻聽得縣丞高崇來訪,讓他有些訝然,轉念一想,臉上還浮起一絲譏嘲。

    陸渾山莊的田畝稅賦之事,自然離不開縣署,另外,因為高崇那位義弟高尚,宋家確有在漕運走私之事上分潤一份利益。

    但若論個人交情,宋勉自詡溫潤文雅,看不上高崇這種不知收斂的人。

    “高縣丞,稀客。

    “我聽聞宋先生捐了三千貫,補稅額的缺口。”

    宋勉謙虛一笑,道:“這筆錢對陸渾山莊亦是大數目,捐了便是。”

    高崇單刀直入,問道:“為了請縣令幫你兄弟促成與張家小娘子的婚事?”

    宋勉笑容凝固,不太高興,道:“我只是個教書匠,高縣丞莫非有公事找我?”

    “我看你是利令智昏了,為了攀附張家,被人欺瞞利用,毫無察覺。”

    “高縣丞,說話還是注意些分寸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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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崇頗看不上宋勉故作清高的樣子,皺眉道:“依我看,張三娘之事是個局,薛白要藉此掌權,唯你們兄弟像只咬鉤的魚。”

    宋勉與高崇不過是利益往來,倒不至於因為幾句話耽誤了宋家借聯姻提高門第的大事,聞言笑而不語。

    高崇則心知宋勉不傻,而是貪心,要讓其相信,首先得要打破其攀親公的幻想。

    “此事太過湊巧、可疑。我問過,沒有任何人起意去掠賣張三娘,那為何她會從伊河到偃師縣?只有一個可能——主動來的。”

    “是嗎?

    “我不必騙你,你自己想,驪山刺駕案才過去三個月,何必做這等事?可見這是一個局,張三娘就是為了幫薛白,為他做到以身涉險的地步。”

    “怎可能?

    “死心吧,不論如何,你兄弟攀不了高枝。”高崇當頭棒喝,臉色冷峻,不容置疑的口吻又道:“別再給我搗亂,你此時捐稅,只會讓薛白收買人心。”

    宋勉道:“你說的這些,連呂縣令都不信。

    “他不是不信,是軟弱。他一心只想著平息事端,不惜推出郭萬金去頂鍋,卻不想想,今日是郭萬金,明日便輪到他了!”

    “縣丞待如何?

    “郭萬金很快會親自來向張三娘解釋,我也會徹查此事,揭破薛白陰謀便是。”

    “知道了。”

    高崇這才點點頭,離開。

    帶著些蠢人做事他也累,呂令皓軟弱、宋勉短視,想來只有郭萬金在此事被薛白逼到絕望,願意冒風險動手。

    宋勉送走了高崇,站在那思忖著。

    過了一會,他的兩個妹妹回來,一邊走,一邊拿著一塊帕子在討論上面的花樣,嘀嘀咕咕地很是興奮。

    “見過阿兄。

    “你們今日見到張家小娘子了?”

    “是,不愧是長安來的公卿仕女,真是見多識廣,吃穿用度眼界極高呢。

    宋勉問道:“如何個高法?”

    “阿兄看這一塊帕子便知曉了,真絲大錦,花色層次豐富,緯線用的是純金線,繡的還是宮中殿宇,這帕子可是貢品,是貴妃賞賜給張家小娘子的。

    宋勉沉吟著,問道:“你們覺得,這位張家小娘子是否有可能……..痴心丁薛白?

    “噗呲。”

    反而是她的兩個妹妹姿態有些不對起來,扭捏了一會,笑道:“瞧阿兄說的,張家小娘子那模樣,一看就是還情竇未開。”

    “是嗎?

    宋勉原本被高崇勸說得-->>
                                         
已理智下來,此時那攀附高門的心思再次活泛。

    待到宋勵回來,兄弟二人商議了此事。

    “可不能信這些鬼話。”

    宋勵想到張三娘身份高貴、長得又嬌俏可人,腦子一熱,根本就不信高崇的說辭。

    “阿兄,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高崇故意綁來張家小娘子,想讓他的人英雄救美,甚至生米煮成熟飯。結果事情敗露了,他反倒把罪責推到薛白頭上…..

    次日,兩個夥計正帶著伊波沿著洛河西向,到了洛陽城道德坊。

    馬車緩緩停在杜宅門前,伊波下了馬車,轉頭四下一看,只見街坊上行人如織,暫時還未發現她熟悉的身影。

    但她雖未發現,街角卻有一個乞兒正躲在暗處偷偷看著她。

    “你們盯著,我去找阿儀哥。

    這乞兒把破碗裡的兩枚錢幣揣了,髒兮兮的腳板拍著冰冷刺骨的雪地,跑出道德坊,竄過洛陽繁華的街巷,拐進了一條黑暗的巷子。

    巷底的破屋前有一輛破板車,上面堆著糞桶,臭氣熏天。

    “嘿,劉大已經回來了。”

    乞兒進了屋子,只聽劉大正在與王儀說話。

    “錯不了,府署、縣署,好多人在聊哩,薛縣尉把一個掠賣良人的地方給端了,事情鬧得大了,個個都不懂怎麼收尾…….狗娃也回來了。”

    乞兒狗娃道:“阿兄,我到杜家門外,見到伊波姐了。”

    說著,遞過他用乞討來的錢買的胡餅,他一個,王儀一個。

    “嗚!

    王儀還未答話,被綁在那、堵著嘴的杜五郎已呻吟起來,王儀遂拿掉他嘴裡的布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