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216章 順臣純臣(第2頁)

  “允。”

  “臣會秘查,到底是誰暗中幫助劉化、李縮,使他們進入雞坊、羽林軍,之後殺人滅口。

  李隆基隨手一揮,高力士便捧出一份聖意。

  “任楊國忠光祿大夫,兼大理少卿、殿中少監。”

  “臣,謝陛下恩典!”

  楊國忠大喜過望,感激涕零。

  光祿大夫是從四品的朝銜,大理少卿是查案之職,殿中少監分掌天子近務,方便入宮稟奏。聖人之意很明顯了,要他盯著朝臣,查查到底是什麼人在心懷不軌。

  “臣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退下吧。”

  “臣告退。”

  楊國忠俯著身子倒退出大殿,方才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這一刻,他回想起了在川蜀時那段微寒的歲月……當年又何曾想過有朝一日能如此飛黃騰達?

  繼續往外走,他看到了王鉷。

  僅在兩年前,他看王鐵還得仰視,但今日再看,其人也不過爾爾。可惜,衣袍還不一樣,彼此之間還有紅袍與紫袍的差距。

  如此看來,刺駕案必是王缺辦的。

  “王鉷,你好手段,一到驪山就把李錫、達奚撫滅口了。”

  楊國忠心中這般說著,臉上浮起笑意,行禮道:“見過臺輔。”

  王鉷點點頭,作為楊國忠的官長,以算是客氣的語氣道:“你做事辛苦了,待我面聖之後再與你分說。

  “是,臺輔。”

  楊國忠又向薛白使了個眼神,自出宮而去。

  天高雲闊,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改名改對了,道長真是神了!”

  一名宦官從大殿出來,是高力士的手下,也是聖人潛邸時就在身邊的老人了,名叫馮神威。

  從“力士”“神威”這些名字,或可遙想聖人年輕時肅清武周妖風的志氣。

  王錨兩步上前,問道:“聖人先召見誰?”

  “王大夫請吧。”

  馮神威抬手一請,倒不忘向薛白看一眼,頷首示意道:“薛郎再稍待一會。”

  “馮內官有禮了。”薛白執禮道:“應該的,我等得住。”

  王鉷背對著薛白往大殿走去,聽得這平靜的語氣,臉色不由凝重了些。

  今日面聖就像是一場考驗,他比薛白緊張得多。

  剛剛上殿,王鐵便跌了一跤。

  “陛下,臣聽聞竟有如此悖逆之事,肝膽俱喪……伏惟陛下無恙,臣恨不能以身替之。”

  “好了,好了,你當朕沒見過世面不成?”

  御榻上的李隆基竟是笑了笑,拍著膝道:“一點小場面罷了,比不得當年。”

  也是,一個用獵狗小弩的妖賊、一個羽林軍的妖賊、二十餘草民,豈值得與武后、太平公主相比?到了七月十五日,對比那兩個女人,這些叛逆真的就與浮塵一樣。

  王缺終於稍微鬆了一口氣,俯拜在地。

  “臣之逆子,實為孽畜,舉薦妖僧;臣之兄弟,實為蠢材,督工華清宮,出了這等疏忽。臣罪該萬死,伏請聖裁。”

  “朕該如何罰你?”

  “臣請…….”

  王缺猶豫著,想到李錫、達奚撫之死,是真的害怕,剛剛放鬆的心絃又緊繃了起來,莫名覺得背脊上涼嗖嗖的。

  他乾脆也不說虛的,實實在在說了一個可行的。

  “臣請罷官。”

  “哈哈哈。”李隆基恢復了往日的恢宏氣度,“十郎說韋堅、皇甫惟明、李適之等人要反,朕尚且只是降官,你這算什麼?起來吧,案子楊國忠已審結了,李錫愧對聖恩,自裁了。”

  “李……李錫?”

  “他在這殿下哭得死去活來,何用?”李隆基不欲多說,難得有隱隱猶豫,問道:“河南道的災情,王卿是如何看?”

  王鉷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努力跟上聖人的思緒,應道:“天下之大,有州縣受災是常事。河南道二十九州,今夏旱情遍及許、陳、汝三州,好在各州縣皆有社倉、義倉賑災,實無事。”

  “些年呢?”

  “亦是天下無事。”

  “重修義倉法,不論田畝,按戶出粟……..可迫及無田畝之平民?”

  王答道:“陛下過慮了,右相此舉,意在使官吏、商賈出粟。至於所謂‘無田畝之平民’,臣不知所指何人,大唐編戶皆有均田。無田畝者,無非逃戶、私奴,朝廷又如何要他們出粟?”

  殿中安靜了下來。

  高力士懦了懦嘴,想說些什麼,但不知從何說起。

  若是從“大唐編戶皆有均田”這句話開始……聖人都已經年逾六旬了,難道要勸聖人動“均田”二字?這是大唐立國的根本制度啊。

  李隆基則像是沒聽到王缺話裡有任何不對,淡淡道:“劉化的供詞說,他養父是平民,被義倉法害死了。

  “無稽之談。”王缺當即反駁,“楊釗…….國忠不知畝稅,才會被這等荒謬言語哄騙。義倉收粟,畝納二升而已,豐年收,荒年出,為的是百姓!右相重修義倉法,更是使賈商富戶納錢財,減輕了百姓負擔,而災年能有更多糧食賑濟災民。

  說著,他鄭重執禮,道:“旁的事,臣不知。唯錢糧之事,陛下但信臣無妨。”

  “是嗎?”李隆基像是在自言自語。

  “近年來災年是稍多了些,開春以來,關中多有州縣已六月未逢雨水,然而陛下可見有災民至長安,或聚眾為賊?此正因太倉糧食充足,足以賑濟。”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