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211章 卯金刀(第3頁)

    “開宴。

    “聖人制,開宴。”

    有宦官小步快趨離開大殿,將聖人口諭傳出,外宮門緩緩打開。隨侍華清宮的公卿勳貴們則依次走向芙蓉池戲臺,等候聖駕。

    李隆基則是不慌不忙地登上御輦,出了御殿,從月華門離開禁內,再由望京門離開內宮,至芙蓉池戲臺,登上看花臺,接受群臣的叩拜。

    今日,楊玉環沒有隨侍在他身邊,而是準備登臺獻唱,但貴妃的座位卻還是給她留著,沒有讓旁的妃子坐。

    這是聖人的深情。

    時近黃昏,戲卻要在入夜以後才開唱,燈火才有氣氛。此時先表演的是鬥雞,李隆基看了一會,本著與諸臣同樂的心思,押了賈昌勝。

    管太府庫藏的楊釗早有所準備,讓人拿出一面揚州水心鏡來。氣氛當既熱鬧起來,官員們紛紛圍上鬥雞場。

    楊釗探頭看著場上的鬥雞,正吆喝起鬨,忽感身後有人輕喚了他兩聲。

    “楊中丞。”

    楊釗轉頭看去,只見是主持華清宮旁昊天觀的道長葉法善,遂笑問道:“真人也想押寶?

    “回楊中丞話,今秦中、河內等地大旱,三月至六月未落雨…….

    “真人。”楊釗連忙打斷道,笑道:“讓我掃興無妨,可莫掃了聖人的雅興。

    此事是不能提的,因聖人在長安時,已在興慶宮龍堂祈雨,但並無反應,眼下也只有等。

    葉法善道:“老道見聖人方才押出去的那面揚州水心鏡背有盤龍,青瑩耀日,勢如生動。聖人若再以它求雨,必能誠動上蒼。”

    “真人這是在逗……”楊釗正要反駁,忽然心念一動,隨葉法善的目光向天上看了一眼,輕聲問道:“真人會觀天相?真能降雨?

    葉法善撫須笑了笑,點了點頭。

    楊釗眼神一亮,不由問道:“道長可否再幫我算算前程?”

    “自然使得。”葉法善問了楊釗的八字,掐指一算,思量良久,喃喃道:“楊中丞……該改個名字才好。

    “為何?

    “中丞名字帶‘金刀’,早晚有大禍啊。”葉法善捻鬚淡淡說道。

    楊釗當即驚歎,暗道自己競從未想到這一點,不由將這老道奉為神人,打算明日就與聖人上書要改個名字。

    天色漸暗,夜幕終於完全降下。

    華清宮內外燈火通明,連芙蓉池上都點起了花燈。

    樂曲聲起,《白蛇傳》要開唱了…....

    戲臺後方,楊玉環開心地舞著水袖,趁著上臺前最後一點時間,向薛白問道:“我這扮相如何?

    薛白不想回答她,總說“好看”來評價她的美貌,沒多大意思。

    但靠山還是得哄的。

    正好臺上已開始唱到“洞中千年修此身”,他遂順著這歌詞答了一句。

    “佳人相見一千年。

    楊玉環一愣,終於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也可能是因為要登臺了稍稍有些緊張吧。

    緊接著,臺上唱道:“離卻了青城到江南!”

    隨著這一句,楊玉環、謝阿蠻攜手登臺,一白一青兩道身影婀娜多姿。

    而後臺這邊,小生打扮的許合子已站到了薛白身旁。她與薛白的接觸最少,但是真的有實力,此時猶默唸著戲詞。

    唱功方面,薛白能-->>
                                         
幫忙她的很少,也只能將一把紙傘遞過去。

    “多謝,我竟又忘了。”

    許合子極小聲地念叨了一句,接了傘撐開,趨步登臺。很快,臺上便響起了她的唱詞,竟是完全不同於往日的高亢悠揚,而是溫文雅爾。

    “適才靈隱掃先塋,歸來風雨忽迷離,百忙中哪有閒情噫?”

    薛白看得認真,直到第一折戲結束,他往後方看了一眼,才發現扮法海的劉化不在,遂找人問了幾句。

    法海方才還在的,該是更衣去了,還有一整折戲唱過才輪到他登臺“是還來得及。”

    薛白往遠處看了一眼,只見芙蓉池周圍還圍著禁衛,劉化也不可能亂跑。

    果然,沒過多久法海就回來了。

    臺上戲曲還在繼續,卻已能看出反響極好,畢竟是三個相貌身段、歌舞技藝都最頂尖的美人在表演,自是看得眾人如痴如醉。

    李隆基並不介意妃子臺上表演一事,反而引以為榮。

    他是真的欣賞楊玉環,歌喉、舞技、美貌、身段,以及性情。他深知她給臣子們表演並非是取悅於誰,而是她愛好這些。

    這一切,他都懂,並且能包容,故而從未後悔過從兒子手裡搶下她。

    世人永遠無法明白他對她的感情,超越了世俗的限制,甚至超越了男女情愛,因為他們看到了更遠的天地,因為音律之高雅,俗人是不會懂的。

    就這樣看著看著,到了第三折戲開場。

    周圍的宦官們開始換燈籠裡的蠟燭,戲臺上,寶相莊嚴的法海手持禪杖登臺,開嗓,氣勢震天。

    “許官人!看你入迷已深,好言相勸你不醒,禍到臨頭看分明!”

    與此同時,西面的驪山嶺上,火光忽然暗了一暗。

    正在外宮牆上遠遠看著水榭歌臺的禁衛轉頭看向驪山,眯了眯眼,忽大喝起來。

    “那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