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世族(第2頁)
這不是一朝一夕能達成的事,李隆基既想改變,又不願真的廣泛觸動世家之利,影響他享樂,薛白這態度就剛剛好,有一點小辦法,慢慢來。
薛白終於算是稍展現了一點治國之臣的才幹了,還學著舉薦人才。
“我這麼做,除了出氣,也因寒門舉子在長安真是太難出頭了,只能投奔邊鎮。與右相盡用胡人為邊鎮的道理一樣,這些人孤寒無倚,唯對聖人忠心耿耿。比如高適,他雖寫了《燕歌行》這樣的詩,不滿的其實是有人阻擋他報效君王,實則他比旁人更要忠君,聖人一見他便知....
“召禮部尚書崔翹覲見。
“臣見過聖人,請聖人春安。”
崔翹有些憔悴,他這些日子並不好過。
雖然知情人都明白他是被裹挾了,但事實就是他的名字已被用來倡議科舉多提攜寒門士子。因此已經有一些世家官員們認為,若不給崔翹一點懲罰,便是助長那些鄙夫的氣焰……簡直太荒唐了。
“愛卿不必多禮,有封奏摺一直押在中書,朕召你來一問。”
“是。
李隆基低頭飲酒。
高力士問道:“敢問崔尚書,駙馬張珀承認,是他讓你給薛白一點教訓,你可是因此出題使他犯諱?”
“是老臣糊塗。”
“梨園無旁人,崔尚書說話莫太不爽利,陛下問,你就答。”
“是,是張駙馬所言。”
“張駙馬要你如何?
崔翹不敢答,卻還是道:“他說薛白欺君,不能真給了狀元,讓他棄考也好,不中榜也好,總之不能讓此子得逞了。
-->>
既然如此,你為何又點他狀元?
“是….右相吩咐的。”崔翹道:“右相說,聖人心意就是如此。”
“這般一說,張駙馬沒錯,右相也沒錯。”高力士道:“你先聽張駙馬的,後聽右相的,你也沒錯。”
“老臣有罪。”崔翹道:“老臣有罪。”
李隆基這才來了興趣,問道:“你罪在何處?
“老臣主持春闈,沒能處理妥善這些事,請聖人治罪。”
李隆基笑了笑。
他雖是天子,還真捉不出崔翹的錯處來,要錯,也是天子錯了,畢竟全都是順著天子的意思辦的嘛。
“賜座。”
“老臣謝陛下恩典。”
李隆基道:“朕聽聞,愛卿為國取士,唯才是舉,認為該增加寒門舉子中榜名額,朕為何未看到奏摺啊?
“陛下誤會了,老臣...
“愛卿不如上一封奏摺,提議另增十個進士名額,專點祖輩三代未曾為官之貧寒舉子。”
機會。
“陛下,不可啊,國家取士最重公平,如此一來,是給了別有用心之人鑽營舞弊之“愛卿是不願上奏摺啊?”
崔翹也不敢再坐,連忙起身,深深行了一禮,道:“許是這些刁蠻舉子肆意鬧事,使朝中有些官員認為一味縱容、安撫他們便可,卻不知他們心懷怨懟,貪權愛富,一旦為官,下不能寬待百姓,上不能忠於君王,絕非良材。”
說到這裡,他激動了起來,開始羅列出早已準備好的各種說辭。
“臣不知薛白到底是賭徒之子,還是逆賊之子。但想必他自幼學到的都是一些無賴之術,甚至是謀逆之術。此子但凡一點不順意,便攪動民意對抗朝廷,天寶六載春闈鬧事、秋闈舞弊,今更是圍攻禮部,持刀挾持朝廷重臣,如此狼子野心,與造反無異,無怪乎酷似薛鏽。”
“聚集在薛白身邊者,個個都是對朝廷心懷怨懟之人,杜有鄰極善鑽營,先是投機東宮,牽扯謀逆大案;其子杜謄,更是屢犯大案之惡徒,薛白每借權勢包庇;還有高適,怨懟之詩寫了不是一首兩首,對朝廷心懷不滿已久,這些人煽動輿情,不重懲不足以儆效尤啊……”
崔翹是有證據的。
一張皺巴巴的詩作被拿了出來,遞在了聖人面前。
李隆基目光看去,有些訝異。
他一開始以為是白藤紙,但仔細一看,材質不同,遂看向高力士,以目光相詢,竹紙工藝已經能做到這等柔韌程度了?
高力士點了點頭,很小聲地道:“是竹紙,將作監接手之後,紙質提升很快,關鍵在於紙漿的浸泡,據說有的要泡半年,老奴是沒想到的。”
李隆基這才打開,看向了那首詩。
崔翹沒聽到高力士的低語,目光偷瞥去,見聖人皺了皺眉,不失時機地補了幾“高適在今科寫的詩也滿是怨懟,臣不敢給聖人過目.….
李隆基聽了,果然不悅,道:“愛卿受委屈了,退下吧。
“老臣告退。
出了宮城,崔翹稍舒了一口氣,心想,先讓聖人拿不到自己的錯處,再拿那些放肆妄為的士子來轉移聖人的怒氣,該是應付過去了。
他求的不多,一個東都留守的閒職罷了。
回到家中,過了兩日,崔翹正在書房,便聽家中老僕通傳道:“七郎,大郎、二郎來了,杜公也到了。
“我到堂上相見。”
崔翹官位雖高,但在這種大家族中,時升時貶的官職並沒有那麼重要。權力大小,有時看的是對朝野的影響力。
他的兄長名叫崔禹錫,在睿宗年間便進士及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