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175章 揭榜(第3頁)

    “可....”

    正此時,有官員捧著一份卷子上前,

    道:“崔公,請看這份高適的卷子。”

    “高適?”

    崔翹目光一掃,臉色凝重起來。

    這是今日最與眾不同的卷子,用的終於不是“湘”“靈”字韻,選的是“鼓”字韻,寫的也終於不是湘妃鼓瑟,而是帝舜的功績。

    一開頭只是平平無奇,“帝舜生姚丘,儼廟邈千古”,十二句看下來,卻是一掃之前諸生詩句的清麗,用的字詞也是全然不同,稼穡、蒼梧、孝悌、勤儉、上忠

    鄭主簿湊上前一看,不由道:“好雄壯的詩,卻是應試詩裡少有的言之有物,待下官看看合不合韻。”

    “高三十五真是。”崔翹心中讚歎,嘴上卻道:“離題萬里了。”

    “但確是湘靈鼓瑟....”

    下一刻,崔翹已徑直撕了高適的卷子。

    他眼神中浮出些可惜之色,但此事沒什麼好猶豫的。

    “高三十五落榜了。”

    二月十五是放榜日。

    在放榜的前三天薛白出城了一趟,回城後在虢國夫人府借宿了一夜,二月十四日才回到薛宅。

    薛宅的氣氛有些奇怪,顯然,柳湘君也聽聞了科舉詩題,總覺得薛靈耽誤了薛白,心中惶惶。

    “六郎回來了,肚子可餓?灶上燉了羊肉。”

    薛白看得出她很憂慮,但不如杜五郎擅長安慰人,只是搖頭道:“吃飽了回來的.…..對了,大家可以開始收拾了,差不多下個月可以一起搬到宣陽坊去住。”

    柳湘君一愣,欣喜地點了點頭。

    “好,好,都聽你安排。”

    最高興的是杜五郎,雖說成親前他不好與薛三娘相見,他卻還是不管不顧地賴在薛家,此時便纏著薛白刨根問底。

    “很奇怪,你不在這三五日,禮部一點動靜都沒有。”

    “當然是等放了榜才會有動靜。”

    “怎麼?”杜五郎訝道:“你還想取狀頭?”

    薛白想了想,道:“要麼就是罷黜我的卷子,要麼就是給我狀頭。前者是阻止我入仕,後者才能把事情鬧大。”

    “那會是哪種?”

    “都有可能。但我在考場時不肯棄考,他們很可能不會再給我一個息事寧人的機會,讓我吃個大教訓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所以,點你為狀頭,才是給你一個大教訓?”

    “明日放榜便知…..”

    時節已經是初春了。

    一夜過去,長安街邊的柳樹又發出了嫩芽。

    天色才亮不久,禮部南院的牆下已擁堵了數百人,其中不乏有人是前來榜下捉婿的。

    薛白換了一身新衣,繫上杜始不久前送的腰帶,早早與杜五郎出了門,在朱雀大街與高適匯合,去往禮部看榜,這情形與上一次相似,沒等到安上門,他已收到了許多彩箋。

    真到了這時,他反而有些走神,考慮著若今科不中當如何,是直接向皇帝討一個官職,還是到邊鎮歷煉。

    無非是取官的途徑不同,既然已盡了全力,結果如何倒可放平常心。

    事到如今,薛白在想的反而是與杜嶺那個約定,說好了揭榜日陪她的。

    腦子裡帶著這種荒唐的念頭,-->>
                                         
他擠過人群,站在能看到榜文的位置等著。

    不多時,鐘鼓齊喧,有禮部官員架梯登上禮部高牆。

    “放榜!”

    短短的金榜就這樣被展開來,在初春的朝陽照耀下,閃著光芒。

    薛白直接看向最高處的一個名字。

    像他這種人,特立獨行,冒最大的風險取最大的成果,若中榜,當名列前茅。

    果然,金榜最上方的兩個字正是——薛謀劃一年有餘,天寶七載的狀元終於被收入囊中……暫時而言。

    “薛白,薛白!狀頭啊!”

    杜五郎是能純粹享受當下的人,此時已不顧什麼犯不犯忌諱,揮起雙手便大喊起來。

    “春闈五子,已有四個進士了,你還是狀頭!狀頭!哈哈哈……”

    他倒也不想想,五子四進士到底是誰拖了後腿,只覺與有榮焉。

    “知道了。”薛白道:“找找高兄中了沒有。”

    高適也稍稍笑了笑,帶著期盼的目光途巡著榜單,一個個名字認真地看過去。

    薛白、楊眷、李嘉祐、李棲筠、包何、劉長卿…….只有二十七個名字,最後一個是錢起,沒有高適。

    他不相信,目光又掃了一遍,薛白已拍了拍他的背,低聲道:“試過了,再找出路吧。

    “無妨,習慣了。”

    高適雖有失落,其實對這結果早有預料,轉身大笑道:“走,狀元郎當請客喝酒。”

    “好。”薛白道,“但少飲兩杯,接下來還忙。”

    杜五郎道:“你酒量勉強兩杯,少飲兩杯還剩幾杯。”

    三人不敢多留,迅速離開。

    果然,不多時,整個禮部外都沸騰起“狀頭真是薛郎!”

    “呀!我的薛郎真中狀元了……

    諸如此類的歡呼多出自一些仰慕薛白的女子,或是一些喜讀他那些詩文故事的閒人。

    偶爾也有人摻雜進來一些別的聲音。

    “薛白犯忌諱了,去歲是伸張公道的春闈來。

    五子,今朝是不孝子。”

    “哼!那薛郎也是狀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