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挑唆者(第2頁)
“從一、達夫兄。來,為你們引見,李嘉祐李從一,趙郡李氏,頗有詩名,還有這位“作《燕行歌》的高三十五兄!久仰大名!
杜五郎路過時被高適喊了一聲,匆匆打了個招呼,掠過他們,一路跑到薛三娘面前。
他倒還不忘先與柳湘君見禮,之後摸了摸薛家兄弟們的頭。
“五郎考得如何?”
“考得如何不要緊,中不中聽天命便是。”
杜五郎問道:“你們有心事嗎?”
薛三娘一聽,眼中就黯淡下來,不知這心事該怎麼說,不知是該說煩惱阿爺回來,還是說對婚事有了擔憂。
“沒事的,就是擔心你們考不好。”
“我們?哦,對了,薛白呢?”
杜五郎回頭看了一眼,竟是很容易就找到了薛白,連忙打了招呼。
薛白看到他們,卻只是揮手示意讓他們先走,他則轉身往東面而去。
“又出事了?”
杜五郎敏銳地意識到了不對,連忙追了過去。
道政坊,豐味樓。
薛白一路登上閣樓,杜始匆匆迎了過來。
許是彼此太過心意相通,雖然薛白臉色
一片平靜,她卻還是問道:“出事了?”
“進去說。”
兩人的手自然而然牽在一起,之後因見到杜五郎匆匆跟進了院中,兩人又自然而然鬆了手,也不進屋了,憑欄而立著。
“詩題犯忌諱了。”薛白道。
杜始臉色一白,問道:“你棄考了?”
“沒有。”
“怎麼能不棄考?!未放榜之前還來得及,我們得讓考官銷了你的卷子。”
犯忌諱的影響,薛白其實知道,不過感受沒那麼深。
別說詩題裡明明白白出現了父親的名諱,哪怕只是諧音都算犯忌諱,這放在後世他根本難以理解,那麼,犯忌-->>
的惡果也是現代人難以理解的。
“棄考只是耽誤一年,犯忌諱卻要耽誤一生的聲名與前途,棄考吧。此事,勢必有人針對你,做得這般明目張膽,簡直找死。”杜始道:“我們弄死此人,明年再博一個狀頭。
此時杜五郎正在樓梯上跑。
杜始趁這個機會,貼上薛白,柔聲安慰道:“沒事的,敢擋你路的人,我們除掉。”
“無妨,本就是獨木橋,有晃動太正常了。”
薛白遂抱了抱杜始,在杜五郎登上樓閣前鬆開。
“必有人指示崔翹,能說服一個禮部尚書,此人能量很大;聖人允我一個狀頭,他敢這般公然忤逆,膽子也很大。”
“哥奴?李亨?張泗?張汀?”
“最好是哥奴,但應該不是。哥奴好幾次在我手上吃了虧,不敢在我聖眷正濃的時候對我出手,何況我最近沒招惹他。”
杜五郎已趕到一旁,聽不懂這些,但也不打擾,就站在一旁把風,以免有人偷聽。
“還有幾個可能。”
杜始說著,有些嫌他礙事地看了一眼,認真分析。
“那些賣白藤紙、賣集註的商販背後的勢力,你莫小看他們,一張白藤紙可賣至百錢,連朝廷都不堪其價,集註更是世家操縱科場的利器,有價無市。今科弘農楊氏、趙郡李氏、清河崔氏都是有大量弟子應舉。比如你那個朋友李嘉祐,乃名相李嶠之後,與崔翹之父崔融皆為‘文章四友’,多少科舉入仕的宰相都是他們的門生。你不僅是要一個狀元,楊黨還要三個名額,還有,元載造勢造得太過了。”
元載非常有能力不假,但他在寒門中造聲望的手段確實顯得有些貪婪,此事打著楊銛的旗號,而誰都知道薛白是楊黨的幕府主客,連竹紙都是他造的。
世家望族感受到威脅了,逼著崔翹給薛白,以及楊黨一個教訓,確是有可能的。或者說,崔翹之所以這麼做,有一部分原因是出於這種壓力。
“應該不僅如此。”薛白道:“若是如此,不會只針對我,他們會以別的辦法把我、以及我們要的三個名額全部罷黜。”
“那要看放榜結果才知道,能先讓你落榜,就是對投靠楊黨的那些寒門士子的一個威懾。”
“是。”
“還有一個可能,東宮或雜胡想阻止你入仕,問題在於,他們是如何說服崔翹?”杜始思忖著,道:“畢竟是讓崔翹忤逆聖意.….”
這句話入耳,薛白心念一動,沉吟道:“若是,沒那麼忤逆聖意呢?”
“聖人已許你一個狀頭了。”
“但並沒說過是哪年的狀頭,在聖人眼裡,我這年紀晚一兩年中榜,他真的在乎嗎?此事只是小小地給我一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