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秉公無私(第2頁)
“是嗎?刑部大牢我還未去過呢。”
“嘿,五郎又風趣,刑部覆審此案,你們未必要坐牢。”
“哈哈,那就借劉典獄吉言了。”
……
往刑部的一路上,杜五郎都在與前來押送他們的獄卒聊著。
“這位長吏,我看你腰間的牌符比京兆府獄的典獄們還多兩枚?”
“這是用於出入皇城、尚書省。”
“大理寺典獄就只有皇城牌符,但沒有尚書省牌符。”
“唯有我們刑部獄被稱為‘仙台設獄’。”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從來沒去過。”杜五郎道:“長安城我已去過四個牢獄,但不知竟有二十六個?”
話題既然聊到了,幾個獄卒便介紹起來。
“一府兩縣三司各牢獄之中,最特別的其實是長安縣獄,挖地數丈深,出口以大石為蓋,稱為‘虎牢’。除此之外,金吾獄所押之人上至朝廷命官,下至江洋大盜,其中不乏窮兇極惡之徒;東、西徒坊則關押犯人眾多,驅為勞役;中都獄神秘,我雖有耳聞卻不曾見過;對了,還有一個小小牢獄,名為‘獨柳樹獄’,籍籍無名,卻最值得一看。”
“為何?”
“哈哈,凡需斬首之人犯,先押至獨柳樹獄,以待斬首。”
杜五郎聽了,感慨原-->>
來長安城牢獄還有這般多的講究,普通人還真是不知道。同時他也心裡發寒,重新有了敬畏。
進入地處皇城正中、佔地廣袤的尚書省之後,向西一拐,第二個衙署便是刑部。
相比光德坊京兆府的嘈雜,刑部風氣肅然,來往官吏都是輕手輕腳。眾人雖只是來此坐牢,卻也有一種步入大唐中樞的感受,因為此地確實是中樞。
他們被帶到了班房,杜五郎左看右看,問道:“我們便安置在這裡嗎?”
“不然呢?案子還未審,且在此候審!主犯薛白,隨我們來。”
薛白並不意外,當即起身,卻是先去換了一身素淨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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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坊,右相府。
李林甫已有些老眼昏花,加之長期伏案,精力漸漸不濟,批著公文差點坐在那睡著了。
“阿爺?”
李岫正在議事堂說事,久不聞李林甫回應,不由問了一句。
“什麼?”李林甫回過神來,問道:“方才說到哪裡?”
“說到剡溪藤。”李岫道:“孩兒問了將作監的工匠,數十年來剡溪已被砍伐過度,嵊州官府不得不嚴禁民間砍伐,因此貢紙愈貴。另外還有一事,元捴一心要這財路,三個月前已派人去了江南。”
“去便去了,數百里剡溪,他那幾個人又能砍去多少藤木?”李林甫道:“將東南貢紙改為將作監製造一事,已與諸多節流之法一併奏稟聖人了,聖人是滿意的。”
“是。”李岫道:“東南貢紙如今貴得不像話,一張紙要一百錢不止,須知一個胡餅不過二錢。只這一樁節流之法,阿爺該能為朝廷省下一年數千貫開支。”
“地方官素來會找藉口,百般推諉。下派江南的官員要選好,鎮住他們。”
“孩兒明白了。”
說話間,李林甫看向下一份公文,見是一封吏部的調遣文書,皆是八品下的職位。名單很長,他還沒來得及細看。
忽然。
“右相!西北捷報!”
李林甫登時吃驚,訝道:“王忠嗣勝了?!”
一個風塵僕僕的信使入堂跪倒,道:“右相放心,不是王忠嗣。是邊監軍遣使回報,攻下連雲堡了!”
“好好好,這是捷報。”
連雲堡乃是小勃律國的要隘,小勃律國本是大唐藩屬,卻敢轉投吐蕃,聖人決心要滅其國。如今高仙芝遠征小勃律,邊令誠監軍,首戰告捷,確是一大喜事。
“快快準備,本相要入宮覲見。”
“喏。”
“讓蕭炅來見!立刻!”
“喏。”
李林甫匆匆看了在處置的幾封公文,蓋了印章,當即去換了一身衣袍。
臨出門前,蕭炅匆匆趕來,與他又議了幾句。
如此,李林甫方才金吾開道,往大明宮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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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宮。
李隆基今日難得召了安祿山,聽他說契丹之事。
這本是安祿山入朝該做的事之一,但中秋夜范陽勁卒殺人之後,這陣子聖人似乎冷落了他,以至於連這種公事都耽誤了。
而趁著這段時間,也有不少攻擊安祿山的聲音落到了聖人耳裡。
“自己看吧。”
安祿山有些吃力地捧起一封奏章看過,臉色大變。
奏章指出一樁舊事,稱安祿山對邊境無功,反而有大罪。
十多年前,信安王李禕征討奚人,大勝,打得奚王率部歸順,遷居內地,遣長子李延寵入朝為質。奚王去世六年後,安祿山奏請朝-->>
廷讓李延寵繼位,李隆基遂把宜芳公主嫁給李延寵,拜饒樂都督、懷信王。結果,安祿山為了偽造邊功,數次侵掠奚人部落,燒殺搶掠,致使李延寵在天寶五載殺宜芳公主,舉兵反唐。
說過這件事之後,這封奏摺的用句越來越激烈,指出李禕、王忠嗣對外用兵都是以一戰定十數年太平,比如王忠嗣亦曾北出雁門,於桑乾河三戰三捷,使奚、契丹全軍覆沒。為何安祿山坐鎮東北以來,捷報不斷,叛亂卻愈演愈烈,甚至到了要在邊境駐守二三十萬大軍以防範外寇的地步?
“祿山包藏禍心,養寇自重乎?!”
當目光落在這一列字上,安祿山肥手一抖,奏摺掉在地上,他嚇得直接在地上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