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99章 接洽(第3頁)
偏偏裴寬與東宮親近,到時聖人又要以為是東宮主使。
果然。
裴寬捻著長鬚沉吟起來,故意喃喃道:“怪不得……房琯近日在謀‘監修華清宮’的差遣。”
“我告訴他的。”薛白道:“他沒告訴裴公?”
“你這豎子。”裴寬還在試圖主導局面。
“看來,東宮隱忍,定不打算為裴公謀相位了?那裴公可以考慮考慮我們。”
說到這裡,薛白卻又不急著說,停下話題,舉起案上的冷茶飲了一口。-->>
今日他一番話直言不諱,像是完全沒城府。
因為面對裴寬,不需要繞彎子,利益明確,敵我清晰。
事實上,李林甫也知道裴寬對相位的威脅,現在李適之已貶謫,右相府的仇敵名單上裴寬一定名列前茅,而薛白才排到哪裡?
裴寬心裡實則已焦急欲死了,越直截了當的話越管用。
果然。
“你們……是誰?”
現在裴寬不說“乳臭未乾”“豎子”了,薛白反而不急,從容問道:“裴公打聽這些,莫非是想告訴東宮?”
“你信不過老夫?”
“信裴公,否則我今日便不來了。”薛白很給面子,沉吟道:“這般說吧,前陣子我給國舅獻了榷鹽法,哥奴對此十分警惕,嚴防死守。裴公再看眼下時局,若有人能助國舅一臂之力,會如何?”
這“國舅”並非楊釗,而是楊貴妃的兄長楊銛,官拜鴻臚卿、上柱國。
裴寬果然眉毛一挑,傾身向前,低聲道:“你們早有計劃?”
薛白笑而不答,低頭飲茶。
“你這孩子。”裴寬嘆息道:“還是信不過老夫啊。”
“裴公曾指導過我寫詩,因此,我有幾樁小事提醒。”薛白道:“聽說,裴公與宜春太守李公親近?”
提到李適之,裴寬果然目露憂愁,掩都不掩不住。
他入朝以來,想引援東宮對付李林甫,但東宮自保都難,向來是不出手的。
薛白道:“我還得知長安有傳聞,哥奴不久前做了一個夢,夢到一個白皙多須、身材高大、風度翩翩的美男子逼近他,貼到他身上,推也推不開。他醒後,對手下人說‘其人形狀類裴寬,乃裴寬謀代我之故也’!”
裴寬當即背脊一涼。
他非常清楚,嚴挺之、張九齡、韋堅、皇甫惟明、楊慎衿、李適之等人之後,輪到他了。
努力鎮定下來,裴寬將手掩在袖子中,用力捏了捏,問道:“真的?”
“裴公竟這般相問?”
“你從何處聽聞的?”
這是達奚盈盈在右相府打聽到的,薛白卻不會實言相告,只道:“我有我的門路。”
“你們聯絡老夫,意欲何為?”
薛白沉吟道:“我有幾位朋友馬上要春闈覆試,不知裴公可否出手?”
裴寬微微蹙眉。
他兄弟八人皆及第,這方面的人脈自是不缺的。且他官任御史大夫,其實比王鉷更有監察對試的權力。
“若讓老夫猜想,春闈五子,三人赴考,大抵一人及第以平風波,兩人落黜以施薄懲。”
“他們三人皆才望不凡。”
裴寬先是捻鬚沉吟,略顯為難,最後卻是灑然一笑,撫須道:“此前聽你說,打算今秋歲考,開春省試?”
“是。”
“你詩寫得好啊,老夫若能主持一場春闈,必點你為狀頭啊。”
裴寬既然決定答應薛白的要求,乾脆再給個許諾,讓薛白背後的人給他謀宰相之位。
但這許諾根本不對等。打個比方,若裴寬能助薛白拜相,宰相薛白也能輕易點裴寬一個狀元。
一聽之下,薛白略有些失望,感覺到裴寬不擅權術,又眼高手低,還與楊慎矜一樣有些高門貴子的毛病,怕是在李林甫的攻訐下存活都很難。
眼下卻不是嫌棄的時候,他面露喜色,道:“如此,多謝裴公了。”
裴寬撫須而笑,風度翩翩,問道:“何時引老夫見國舅?”
“覆試後再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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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
此時不是長談之機,兩人對視一笑,起身而出,走過偌大的別業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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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