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85章 飲中八仙歌(第3頁)
“敢問……”
“我家阿郎不見客。”
杜甫遂遞上拜帖,道:“杜子美拜見,還請通傳一聲。”
“原來是杜先生,還請先進來。”
那門房這才肯放兩人進去,很快又關上門。
李府豪闊,入內放眼看去,亭臺樓閣精巧,底蘊不俗。一路走了許久,在一個偏廳坐下等了不多時,有爽朗的笑聲響起,李適之繞過屏風。
“子美多年未至長安,物是人非矣。”
薛白與杜甫起身,目光看去,恍然有些明白,李林甫為何討厭風度翩翩的官員了。
不談其它,只看李適之的風采,讓人一看就覺得這就該是當朝宰相。
李適之年逾五旬,乃唐太宗之曾孫,恆山愍王李承乾之孫。李承乾一度是唐太宗的太子,若不是謀反被廢,皇位就是在他這一脈。
“左相。”
“莫再這般稱呼。”李適之豁達一笑,擺手道:“我去歲便已罷相。”
杜甫嘆道:“聽說了,因韋堅、皇甫惟明案牽扯?”
李適之不等他引見,目光已看向薛白,笑道:“上元夜我見過你,詩詞寫得很好。”
他抬手按了按,不讓薛白執禮,接著又道:“不必多禮,相反,我還得多謝你。”
“不知李公這是何意?”
“坐下談。”
李適之不急著說這些事,舉手投足顯得十分灑脫。
> 在薛白看來,他身上少了一點為官者當有的矜矜業業、如履薄冰,有太多的貴族氣質,若是個閒散宗室可以稱得上賢,但入官場不行。
“子美可聽了我的新詩?”李適之向杜甫問道。
“還未耳聞。”
“哈哈,我早便厭了與哥奴爭鬥,罷相之後還樂得清閒,賦詩曰‘避賢初罷相,樂聖且銜杯。為問門前客,今朝幾個來。’”
“好詩。”
杜甫聽了,詩意再次湧起,卻還耐心聽李適之往後說。
“可惜啊,哥奴心眼比針小,還不願放過我。使人彈劾我,這一波尚未平息,柳勣案又起。”說到這裡,李適之看向薛白,笑道:“幸而哥奴亂了陣腳,我才免遭外放,可不是該謝你嗎?”
“不敢當,我在此案當中,未起到任何作用。”
李適之撫須道:“那是我想岔了……對了,你可知哥奴彈劾我的罪名為何?”
“請李公指教。”
“‘李適之與韋堅朋黨,勾結廢太子瑛之黨羽’,不過是因我同情李瑛,他便如此汙衊。”
薛白心念一動,須臾平靜下來。
當過左相的人,有著廣闊的人脈、情報,多少能猜出一點事情。
若李適之連這都做不到,他就不必冒著風險來相見了。
“好了,不談這些煩心事了。”李適之看了薛白一會,道:“子美難得來長安,我們該談詩,你可聽聞了?就在天寶四載,繼張九齡離世四年後,賀知章也走了……”
杜甫聽得談詩,剛拿出行卷,再聽到李適之提起賀知章之死,卻是收了行卷,拿出了他的毛筆。
“再到長安,物是人非。我有一詩,欲與左相共賞。”
“好。”
杜甫面露悲慟,提筆,揮毫。
他第一句便是寫賀知章。
“知章騎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
薛白看向李適之,已有所領悟。
他不知這是真相或只是李適之的猜測,但若有人在十年間出手保護過薛鏽之子薛平昭,莫非是張九齡、賀知章?
故而,在賀知章死後一年間薛平昭便被轉賣了?
“……”
杜甫還在奮筆疾書。
“左相日興費萬錢,飲如長鯨吸百川,銜杯樂聖稱世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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