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49章 坐實(第2頁)

  “我欠國舅太多了。”

  薛白已覺得有些負擔不起與楊釗結交的成本。

  終究是得讓旁人來幫忙負擔一二。

  “我今日來,正是有一筆橫財想送與國舅。”

  “哦?”楊釗登時精神了許多,“快快說來。”

  “吉溫既勾結東宮……”

  楊釗打了個哈欠,擺手道:“這我還用你說?但查雞舌瘟這種貨色,豈需調動十六衛?不歸我們抄。”

  早上在右相府,王鉷是支開了旁人與李林甫單獨談的,楊釗只看到吉溫被羅希奭押走了而已,許多事並不知內情。

  薛白遂低聲道:“王郎中與右相稟報,說的是東宮死士藏在吉溫別宅。”

  “你如何得知?”

  “我查出來並告訴王郎中的。”薛白問道:“右相沒讓國舅去搜。”

  楊釗眉毛一挑,訝道:“此事是交給王鉷了?”

  “竟是如此,那國舅還能去嗎?”

  “得去。”楊釗眼珠轉動,須臾便計上心來,道:“王鉷做事也需人手,待我討了他的歡心,便又能為右相盡忠了。”

  “國舅妙計。”

  楊釗趕到院中,捧起積雪抹了一把滿是倦容的臉,振奮精神,拿出拼命的態度來辦事。

  他趕到堂上,賬房先生們正在核驗禮單。

  “改了,給戶部王郎中的禮再加兩倍。除了右相與虢國夫人其餘人則各減一些,立刻給我裝箱,我要現在就送過去,快。”

  ~~

  帶著兩大箱的金銀玉器、奇珍異寶到了王宅,王鉷直接收了禮,讓管事引薛白與楊釗到前堂坐下。

  楊釗得意洋洋,道:“你看,我與你說的話價值千金,半點不差吧?”

  “國舅說的是。”

  “那我再贈伱一句萬金之言。”楊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上進的根本是什麼?結聖人之歡心。右相、王郎中最大的本事是什麼?為聖人斂財,這才是辦實事,你一整夜跑來跑去,盡辦些虛事,有何用?”

  斂財、斂財、斂財。

  看懂了這個道理,才看得懂大唐官場。

  李林甫、王鉷以供奉聖人而得幸進,才幹聲望不足以服眾,終日自危,遂大肆排擠罷黜朝中清正有識之士,舉國供奉一人之心。

  說出來都懂,體驗不深刻卻常常容易忘。

  比如吉溫,吉溫若不是被李林甫激得與薛白爭功,去查案、去做“虛事”,豈會落得那個下場?遠不如楊釗通透、堅定。

  薛白往後再如此,楊釗便要與他絕交了。

  說著話又等了一會,王鉷親自來見。

  “楊參軍給的禮太厚了。”

  “年節將至,一點心意,拿不出手的。讓王郎中見笑了。”

  王鉷在主位上落座,語氣轉淡,道:“聽說右驍衛在楊家別宅拿了些物件,可是真的?”

  楊釗一驚,當即惶恐,不敢應聲。

  他不明白,王鉷是還要他把財物還給楊慎矜不成?收了禮之後再說,扒皮扒慣了,扒到貴妃族兄的頭上?

  “這……”

  “表叔既問我,我得替他問問。若右驍衛中真有人手腳不乾淨,幾樣物件還給他便是。”

  “是,是。”

  楊釗聽了,有些疑惑,不敢確定王鉷的意思是什麼。

  他猶豫著,還是問道:“我聽說東宮死士藏在吉溫別宅,右相交給王郎中查了,不知可需要人手?”

  王鉷笑了笑,看向薛白。

  薛白連忙行禮致意。

  他雖一句話沒說,其實又給王鉷送了樁大禮。

  ——我不懷疑王家,只懷疑吉溫,得去好好查一查吉溫。

  “也好。”王鉷道:“我遣一人與楊參軍同去。”

  楊釗大喜,當即明白了王鉷的意思。

  隨便拿些不值錢的物件還給楊慎矜,宣揚了王鉷的報恩之心。到時楊慎矜再有不滿,也與王鉷無關,屬於給臉不要臉了。

  楊釗則得帶著薛白到右驍衛衙門調人,等王鉷差遣。

  ~~

  “裴冕到了嗎?”

  “已在書房等候阿郎。”

  王鉷從前堂轉回書房。

  書房中,一名身穿深青色官袍的男子連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王鉷行禮,喚道:“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