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33章 出價(第2頁)

  杜媗皺眉道:“如此一來,他該與邊軍關係極差才對?”

  “戰死士卒的家屬或許恨他入骨,邊將中卻有許多人與他有利益往來。年初,皇甫惟明入京,雖明知李林甫勢大,猶決意除掉李林甫,便是因為查到此事。”杜妗道:“我聽到他與太子陳情了。”

  薛白明白了杜妗的意思。

  當今的朝局,不是涇渭分明,你一派、我一派,勢不兩立。

  聖人既要揮霍享受,又要當千古明君,所以需要有人斂財,也需要有人立功。

  所以李林甫一系也好,東宮一系也罷,鬥爭之餘,更重要的是一起為聖人斂財、立功,彼此之間其實是盤根錯結的關係。

  全看利益。

  薛白提起筆,在地圖上王焊的別宅點了個記號。

  杜妗湊在他腦袋邊看了看,伸手指了指楊慎矜的別宅。

  “御史中丞楊慎矜,他出身弘農楊氏,乃隋煬帝之玄孫,家世顯赫,以風采才幹知名於世。是李林甫向來最為忌恨的一類人。”

  杜媗又回想起那日在大理寺見到楊慎矜時的場景,微微蹙眉,感到有些不舒服。

  薛白則問道:“為何忌恨?”

  “再給你舉個例子吧,聖人曾於勤政樓垂簾觀樂舞,兵部侍郎盧絢不知御駕在,垂鞭按轡,過於樓下,風度翩翩,得聖人讚美。此事被李林甫得知,李林甫擔心盧絢得聖人重用,遂出手構陷,將其貶出長安。”

  “為何?”

  “索鬥雞就是這麼個人。”

  薛白一時無言。

  杜妗接著道:“楊慎矜本不是李林甫的人,但李林甫想要掌控御史臺,曾打壓過他,楊慎矜這才屈從於李林甫,但彼此間該會互相提防。”

  薛白點點頭,在地圖上楊慎矜的別宅處也做了個記號。

  杜媗提醒道:“你往後也得小心些。”

  “咳咳。”

  曲水在外面咳了兩聲。

  ~~

  皎奴有些無力地拖著腳步走回廂房,聽到了裡面的對話。

  “玉真公主內定王摩詰為狀元?”杜妗道:“此事怕是楊釗造謠,便說張九皋,此人乃宰相張九齡之弟,於中宗景龍三年舉明經及第,又豈會在開元九年與王摩詰一同應試?”

  “各種情由真真假假,外人如何知曉。”杜媗道:“但薛白若想及第,確得有權貴舉薦……”

  皎奴進了屋坐下,聽她們還在與薛白說著科舉之事。

  只坐了片刻,她臉色又是一變,狠狠剜了薛白一眼,重新往外走去。

  待皎奴走遠,屋內,杜媗有些遲疑著,開口道:“我並非是為京兆杜氏當說客,但思來想去,右相府恐非長久倚靠。你早晚需有個身份才能安身立命,薛靈雖無官身,但不知比你原本的身世如何?”

  薛白道:“真要推測,我原本是官奴的可能性不低。”

  “我更擔心的是,你氣度不似尋常人家子弟,能淪為官奴,恐是犯官之後,那十之六七與右相府有仇了。”杜媗道:“終究還是姓薛,你若不執著於馬上找到父母家人,我認為暫時接受這身份、為自己謀份前程為好。否則,即便是助右相府找到太子死士,李林甫既不會封你官位,恐往後還要將罪責推於你。”

  “大姐是肺腑之言,我知道的。”薛白道:“我們做的一切,求的不過是‘安身立命’四字,今日東宮給的條件確實不差。難處在於,李林甫只怕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杜妗深以為然,道:“不錯,眼下最緊要之事,在於如何應付李林甫。”

  “……”

  待皎奴再回來,杜家兩姐妹終於捨得起身,告辭而去。

  “當”的一聲,皎奴拿出匕首,插在薛白麵前的桌案上,罵道:“你敢害我!”

  “想必是那透花餈壞了。”薛白反問道:“可是誰逼你吃的?”

  “休以為我不知你打的主意,為了支開我,你敢對我下藥。”

  “你如何猜想都行,但指責旁人需有證據。否則,到了右相面前你也是這般信口而言嗎?”

  “呵。我看你如何與右相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