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根脈(第3頁)
“李公是說?”
“他稱那些為‘迷信’。”
韓承緒點點頭,道:“是啊,哪怕在慶符時,他雖稱冥王,終究還是小覷了鬼神對苗疆的用處。便說帥府中的彝兵,也是主母利用阿莎姽收服的。阿郎他……過於理智了,卻不知迷惑世人更簡單。”
“我聽說李家龍宮便在鞏昌,連傳兩封信讓他前往祭祀。”
“阿郎如何說的?”
“他說他明白,忙完了便去。這顯然遠遠不夠重視,只怕他以為是我要他……”李墉停下話頭,鄭重道:“這該是他到鞏昌之後,首先要做的大事。”
“不錯,這是在隴西打下根基的重要名義。”韓承緒深有感觸,點點頭道:“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啊。”
“此事我來勸他恐事倍功半,請韓老寫封信勸他吧……誰?!”
李墉聽到院內有動靜,轉頭喝了一聲,只後便聽院內傳來通報。
“李公,姜司使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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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飯在酒席上喝了幾杯,臉有些紅,但並未醉。見李墉回到堂上,當即便上前,附耳說了一句。
“李公……接回來了,明日該能到城固縣。”
“接來了?”李墉頗為驚訝,“如何能接來?”
“這邊說……月初,循州知州劉宗申設宴為吳公慶生。宴上,我們安排在吳公身邊的人偷偷將酒換了,之後發現劉宗申所備酒中含有劇毒,飲之則肝膽俱裂,不敢再讓吳公待在循州,當夜遂已假死之計,將吳公偷偷換出循州……”
李墉不可置信。
若非親耳聽聞,他實難相信當今大宋廟堂之上,黨爭已慘烈到此等地步。
綠林之中尚且少見這種毒殺。
“假死?那吳公一世名望。”
“沒辦法,劉宗申是知州,我們不過四人去循州,情急之下只好出此下策。”
“多謝姜使司,我明日到城固碼頭迎一迎。”
“是。”姜飯拱拱手,如沒事人一般,自又回宴上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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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
李墉順江而下,小舟在漢水與大船接舷。
上了大船,拐進船艙,只見一名老者正坐在那捧書而讀……李墉不由潸然淚下。
“哭甚?”
“公一生名望重於四海,桃李滿天下,而今竟是……孑然一身,孤零零從循州到漢中……”
回首吳潛這一生,二十二歲中狀元,兄弟兩人都位登宰執之列,子弟、門生任官無數。
可到如今,子弟門生貶謫他鄉,幕僚散盡……髮妻也早已撒手人寰,他到循州時已是煢煢孑立,更何況假死脫身,亡命千里。
李墉思及至此,淚水更是難以自抑。
吳潛只是苦笑道:“這不是被你們擄來的嗎?其實,我死了也好,不連累子弟前程。”
他其實是不想被救的,活到六十五歲,哪怕黨爭失敗了,他這一生已經是活得登峰造極,隱姓埋名苟活於世,於他又與死了有何區別。
李墉見到吳潛眼中的無奈之色,連忙勸慰。
“請吳公萬莫氣餒,看看我們收復關中、收復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