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哪來什麼歲月靜好？

第435章 哪來什麼歲月靜好？

朔方，靈州城城頭。

朔方節度使李國貞，朔方營田使張齊丘等一眾朔方軍將領，看著黃河對面草原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的回紇騎兵，心中都有些發毛。

城下這些騎兵再怎麼少算，幾萬人是有的！而朔方軍防區很大，屯紮之地也很分散，靈州城內唐軍不過數千人而已。

真要打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僕固懷恩！你給本節帥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李國貞指著黃河對岸的回紇騎兵，大聲質問道。

僕固懷恩是內附大唐的鐵勒部族首領，也是朔方軍將領，更是大唐與回紇之間的“中間人”。這次他被回紇葉護擺了一道，心中也是憤憤不平。

現在如同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事情是這樣的。

李國貞與張齊丘等朔方軍高層，一直在暗地裡準備對回紇的軍事行動。近年來回紇人侵佔其他部落的草場，扮做馬賊劫掠商道，完全不把“看場子”的朔方軍放在眼裡，氣焰已然十分囂張。

“僕固將軍也沒有料到回紇人如此喪心病狂，李節帥不必苛責。”

事情本來很順利，回紇人的馬匹，價格也很公道。僕固懷恩親自點驗過，都是好馬，這件事很快就談成了。

回紇葉護對僕固懷恩說：馬就是那些馬，也只有這麼些，其他的馬，我們自己也要用。你愛要就要，不要我把馬牽回去，但是定金就不能退了。

得知此事後李國貞大怒，但因為朔方軍還沒有做好對回紇人作戰的準備，所以只得派僕固懷恩前往回紇牙帳交涉。

而在大唐這邊，背靠朔方軍，能跟草原各部能說得上話，還能證明自身的“忠誠”，這不比跟著回紇葉護混香多了？

僕固懷恩自然是忠於大唐，一心一意為朔方軍辦事的。

這時候回紇人便開始耍無賴了。

“末將辦事不利，請節帥責罰！”

不給回紇人一點教訓，朔方軍便會鎮不住場子，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已然不敢想象。

然後在軍事行動開始之前，再在本地內附的城旁遊牧部落裡面招募騎兵兵員。這些人很多都是以前參軍過唐軍，輪換後退役的人。

所以李國貞等人就想了個偷樑換柱的法子，也就是所謂的“兵馬分離”。

畢竟，大唐這邊需要樹立“典型”，而僕固懷恩就是最好的典型！

擺明了吃定唐軍不可能反擊！

也就是說，不排除得寸進尺，繼續攝取更多利益。

回紇人收了定金後，送來的馬匹，居然全都是歪瓜裂棗！這種劣馬只能馱運貨物，無法供士兵騎乘！

更是因為在回紇部落中有人脈，所以承擔了“中間人”的角色。

於是被夾在兩方中間的僕固懷恩就難受了。

李國貞是非高祖血脈的宗室出身，從前養尊處優慣了，對於軍中潛規則還不是太懂，有點書生意氣的意思。但張齊丘在朔方軍中多年，對丘八們的心思洞若觀火，可以說是瞭如指掌了。

先把馬匹弄到手，需要的時候，再招募兵員。

也就是說，先給朔方軍增加編制外的一萬匹馬！這種尋常操作，在河西跟安西都護府那邊都是基操，也不會引起回紇人的警覺，更不會讓朝廷感覺詫異。

回紇人未必是捨不得一萬匹好馬，而是要試探一下水深水淺，看看朔方軍能不能咽的下這口氣。

並且因為朝秦暮楚，自己名聲也毀了。

回紇人也會根據朔方軍的反應，為接下來的行動打底。是進是退，得看唐軍的表現。

朔方軍何時受過這樣的氣！

他們對周邊草原民族耍這種套路還差不多，被人反過來戲耍，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忍得下去？

等對回紇人用兵的時候，需要他們上陣就招募，不需要便遣散，讓他們各回各家。只有馬匹是固定在軍隊實際編制裡面的。

而朔方軍作為大唐在河套地區看場子的人，不可能讓回紇人為所欲為，打壓是必然。

兩邊都能說上話，地位自然是扶搖直上！

可現在朔方軍與回紇人鬧起來以後，兩邊都對僕固懷恩有疑慮，認為他屁股坐的位置不太對勁！

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現在是僕固懷恩展現“忠誠”的時候，無論是對大唐還是對回紇人。他無法繼續當騎牆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