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河北飄來的陰雲(第2頁)
田承嗣面色凝重說道。
乍一看,朝廷好像有點“傻”,任由著“亂臣賊子”擔當重任。但細想就會發現,薛嵩確實是適合在河東為官。這一手與其說是陰謀,倒不如是因勢利導的陽謀。
很多時候,參與謀劃的雙方,都看得到對手的動作,卻不一定能看透對手的意圖。等你看透的時候,其實大勢已成,沒有辦法改變局面了。
很明顯的便是,薛嵩出自河東薛氏,家族根基在河東,也在河東有人脈。
朝廷讓他擔任橫野軍軍使,也不過是有人“舉薦”,順水推舟而已。
至於說薛嵩是皇甫惟明的親信之類的“謠言”,現實中是沒法深究的。因為只要像這樣隨便深究一下,就會發現所有的官僚階層都是反賊。
或者說脫不開干係。
大家都是混一個圈子的,沒有誰的身份,是真正“清清白白”,毫無瑕疵。
互相聯姻,互相提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便是圈子裡的遊戲規則。
誰敢說自己一點破綻沒有?
太平公主還是基哥的親姑姑呢,基哥為什麼要殺她?
然而,薛嵩得償所願,對田承嗣就不是件好事了,因為現在他已經選擇站在皇甫惟明對面。
最起碼也是明面上不合作不對付啊!
“堂兄是說……河北,恐變生肘腋?”
一邊旁聽的田庭琳哪怕再蠢,此刻也回過味來了。他壓低聲音,面露驚恐之色。
果不其然,田承嗣微微點頭道:“皇甫惟明在河北佈局已經趨近於完備,只看什麼時候東風漸起了。某現在唯一不知道的,便是皇甫惟明後臺是誰,究竟是哪一位皇子。看樣子,他們在朝中,頗有些內應啊。”
書房內各人都是面色凝重,傾覆之下安有完卵。
一旦鬧起來,內戰便不可避免,不確定的只有這一戰會持續多久。
老實說,田承嗣並不是很看好朝廷,或者說看好基哥。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如今天子已經六旬有餘,太子卻如同傀儡一般,毫無自己的勢力可以接管朝局。
此情形,如同太阿倒持!
天下大亂是必然,不確定的只是什麼時候,什麼人來辦這件事!
“造反”這種事情,只是在基哥本人看來是大逆不道的,只是相對於他個人難聽的說法。
就算是田承嗣,如果有個皇子對他許以重利,時局又是有機可乘,那麼田承嗣也會帶著田家人深度參與其中。
沒什麼大不了的,太宗皇帝當年就是皇子政變上位。
如今,皇甫惟明可以做,薛嵩可以,田承嗣自然也可以。甚至那位“方節帥”,也未必不可以!
只要天下還姓“唐”,只要圈子裡的基本利益可以得到保證,那麼換了誰當皇帝都一個樣,沒什麼大不了的。
大家都可以接受這樣的玩法。
“兄長,我們不如就在朔州觀望。以不變應萬變。”
田庭玠不動聲色建議道。
哪知田承嗣搖了搖頭,嘆息道:
“我等本無根基,首鼠兩端乃是取死之道。皇甫惟明多番算計於我,此等嫌隙無法解除。我們田家跟他早就是勢不兩立了。
就算現在投靠過去,皇甫惟明乃是關中圈子裡面的豪門出身,看不起我等是必然的,再說也很難取信於人。
不若另選他人為靠山,方為上策。”
田承嗣非常露骨的暗示道。
聯想到他此去朔方公幹,田庭玠與田庭琳已然明白,田承嗣找到的“新靠山”,便是朝廷新任命的朔方與河東兩鎮節度使,河套經略大使方重勇!
“那位方節帥,其人如何?”
田庭玠一臉疑惑問道,感覺田承嗣有點草率了。最起碼,也應該先看看再說。當然了,入局晚,吃到的東西就少。
他覺得自家這位堂兄,平日裡沉默寡言,膽大心細,看人極準。當初皇甫惟明也曾拉攏過田承嗣,不過後者認為皇甫惟明喜歡以門第與人脈挑選人才,難成大事,所以始終對其虛與委蛇。
田承嗣被人一腳踢到河東,其實也不全是皇甫惟明在排除異己。我收買你了,你不接受也不拒絕,那我只好將你一腳踢走,這也是人之常情。
“方重勇其人詭詐又雄才大略,漢末曹操不及也。
他提醒某說:回紇人可能會沿著紫河南下武周城,再進犯雲州。
某亦是以為這種可能性極大。”
田承嗣一邊說,一邊心中暗暗揣摩方重勇的心思,越想越覺得此人當真是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