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第2頁)
“她有韌勁兒L,而且,豁得出去。”
方慈心下不覺得意外,早從知道當年方禹那件事是方念念“主動策劃”之後,她就知道,念念其實是更像曲映秋的,看起來柔弱愛哭,其實性格柔韌度更高。
不像她那麼帶刺易折。
“就像應酬,你估計不會適應,但念念做得很好,她非常遊刃有餘。”
方慈點頭,“你跟她聊過了嗎?”
“聊過了,她也有這個意向,我正在幫她熟悉工作。”葉騫北彈了彈菸灰,說,“差不多半年,到了夏天,我就能撒手了。”
明明是正常的話語,方慈卻從他語氣裡嗅到一絲海水退潮的意味。
她很認真地說,“還是要提前謝謝你,謝謝你出手幫助。”
“我可是領著工資呢,又不是白白幫忙,”葉騫北笑說,“而且,說不定以後會有合作。”
“你要回葉家做事了?”
“嗯。”
倆人聊了會兒L以後的安排,正好方念念尋過來,葉騫北就回到了會場內,方慈掐了煙,和方念念一起往外走。
“你現在住哪兒L?”
方慈問。
“森和,別墅快整修好了,過三四個月,散散味兒L,我就搬進去。”
正常上班與人交際之後,方念念的語言能力已與常人沒有太大區別,“你呢?什麼時候回國?”
“夏天之前,”方慈道,“葉騫北跟我說了你接手的事。”
“我本來想自己更上手一點再跟你講的,現在說,總好像是說大話。”
方念念解釋。
“沒事,”方慈笑著轉頭看她,見她氣色好,整個人顯出一種溫柔又大方的光彩,心裡也替她高興,“那公司這邊我就不管了,有什麼問題要幫忙,再找我。”
“好。”
方念念回工位稍微收拾下東西,然後和方慈兩人一起走去停車場。
方慈送她回家。
洪姐家裡有事臨時請了假,方慈自己開車來的,一輛淡藍色的賓利。
自然是聞之宴送的禮物,他這個人,送東西向來不循著節日,甚至只是昨晚隨口一說,說給她提了臺車。
之前在倫敦時,他偶然看到她的駕照,說,還沒看到過她自己開車,方慈當時回答他,一直沒買車沒機會練,他沒多說,倒是轉頭就買了。
勞斯萊斯邁巴赫這些車,一般都是商務用,要配司機,自己開的話,還是賓利更合適。
昨晚,方慈還問他,“這是生日禮物嗎?”
她生日在2月14號,就幾天時間了。
聞之宴笑看她,“生日禮物是別的東西。”
方慈跟他開玩笑,“晚幾天送就能當成生日禮物了。”
“一碼歸一碼,車是你需要的,而生日禮物,是我的心意。”
方慈想象不出,他這樣的人會送什麼生日禮物。
賓利從地下車庫駛出。
車裡,倆人閒聊著,方念念問,“你現在有打算嗎?回國之後打算做什麼工作?”
方慈帶了把方向盤,駛上高速環線,“暫時打算還是去律所。”
“跨國商業糾紛那些?”
“嗯。”
“那你豈不是又要經常出差。”
那有什麼辦法,她學的是這個方向。
當初她一門心思要逃離方家逃離京市,哪兒L會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回來了。
曲映秋方鴻、京市的圈子、被按頭接受的聯姻……這些以前看起來那麼高不可越的阻礙,現在回頭一看,竟如砂礫砌的高牆,早已垮塌。
甚至,這時候再回頭想想宋裕澤那些人,只覺得滑稽可笑。
以前讓她喘不過氣的無力感,也已煙消雲散。
下班高峰期,高速有些堵。
走走停停的檔兒L,方念念偏過頭來看她。
她穿著件乳白色的半高領毛衣,柔軟垂順的長髮自然地落在肩後,這時候沒什麼表情地目視前方,側臉顯得有些冷淡,那雙眼也極少外露情緒。
大約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方慈轉過頭看她一眼,“怎麼了?”
“沒事,”方念念笑一笑,說,“就是覺得,我現在有點像出國時候的你,迎接新生活了。”
方慈沒再接話。
車子駛到森和公館外,沒往停車場進,方念念說,“就把我放這兒L吧。”
她打開車門下了車。
沒走出幾步,方慈解開安全帶追下來。
方念念腳步停住轉過身來,方慈抱了抱她。
兩人都沒說話。
曲映秋目前在美國治病,方鴻手裡有點錢,又回老家創業去了。現在在這京市,她們是彼此的親人和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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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過年晚,2月15號那天才大年三十。
集團一切事情安排妥當,也給春節期間的值守助理發了紅包,2月13號那天,聞之宴才算是正式開始放假。
那天晚上,方慈參加了京大法學系一年一度的同學聚會。
見了虞向雯和溫芷,卻沒見到呂湉。
虞向雯還是那個活潑的性子,親親熱熱地拉著她和溫芷去包廂角落沙發裡說小話。
“阿慈,你真的變了好多啊,”她歪著腦袋左右看她,“其實還不到三年,對吧。”
方慈本科畢業之後回國的時候和她見過一次,此後就沒再見了。
“嗯。”
大約是進入了社會,溫芷也比以前健談多了,笑著道,“我感覺,阿慈像是變了又好像沒變。”
以前她表情總也淡漠。
虞向雯直接下了結論,“以前阿慈老是繃著,感覺總是很戒備,現在鬆弛多了。”
方慈淡笑著低下眼睫,下意識去看自己指根的紋身,灰鴿翅膀的原本形態邊界已模糊不清,乍然那麼一看,倒像是飛翔時振翅的殘影。
虞向雯和溫芷倆人都留在了京市工作,一個在律所,一個在大廠法務部。吐槽起工作,那話題是滔滔不絕。
上到領導如何刻薄,下到同事穿小鞋,虞向雯越說越生氣,猛喝一口紅酒。幾個人在這兒L聊著時,旁邊一些以前不是特別熟的同學,總有意無意往這裡瞄。
虞向雯察覺到,壓低了聲音道,“他們都聽說了你跟聞少訂婚的事,估計這會兒L正急得要命想聽細節呢哈哈哈。”
方慈回過頭去看一眼。
臉是熟悉的,但有一些平時沒交集的,她甚至已經忘了名字。
溫芷也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收回目光時,視線落到方慈臉上,她這才陡然察覺出,方慈本身跟這幫同學們就有壁。
長相家世本就在另一個層次,也只是在大學校園這種講究學業的場合裡,大家才看似是平起平坐。
虞向雯不會想這些,勁頭十足地想讓方慈講講她和聞少戀愛的經過。
不期然這麼一想,方慈甚至想不出任何可以為外人道的事情。
她與他的細節,總好似伴隨著潮溼和熱氣。
一頓飯吃完,有幾個人牽頭說要去ktv續攤兒L,溫芷說明天還要趕最早一班高鐵回老家,拒絕了。
虞向雯本來是興致勃勃要去,但方慈說想回去休息,她也就沒興致了,“我就跟你倆最熟,你倆都不去,那我也回家睡大覺好了。”
班長結了賬,十幾個人一起,浩浩蕩蕩走出店外。
聚餐地點是家燒烤店,就在以前京大旁邊的老小吃街街口。
隆冬時節,空氣冷冽。
方慈跟虞向雯溫芷走在後面,溫芷正給她倆發口香糖,就聽前面有人叫了聲,“方慈,你老公找你。”
她抬起頭,就看到前面本來扎堆站著的同學們自動分開了一條通道。
通道盡頭,聞之宴單手插兜,另一手指間夾著煙,身穿大衣,高高大大的身形,就往那兒L一站,身後停著那輛大學時就接送過她好多次的邁巴赫62s。
昏黃的路燈,髒兮兮的街道。
他整個人卻潔淨得不可思議。
不知是誰,起鬨吹了個口哨。
聞之宴眼角眉梢的笑意愈發濃了。
在這眾目睽睽之中,方慈小聲跟虞向雯和溫芷說了聲再見,而後朝他走過去。
聞之宴還是那個德行,就那麼站著等著她走到近前兒L,然後曲指托起她下巴親了親她額頭。
同學們立刻轉開眼,這才反應過來似的,該打車打車,該坐公交坐公交,個個散開了。
聞之宴低笑著,意猶未盡似的重複剛才某個同學的話,“方同學,你老公找你。”他對這個稱呼好像有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