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裙 作品
第 79 章(第2頁)
初澄一個人在醫院裡跑上跑下,掛號繳費,還要抽空聯繫應鶴的家長告知情況。
學生母親本人正在工作中,不方便接聽電話,具體情
況是由助理代為轉達的。
周瑾在收到領導通知後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
“什麼情況?我媳婦呢?()”周師兄看到坐在等候椅上的初澄,快步迎上前來。他那樣舉止斯文的人,很難露出如此焦急狼狽的表情,即便是自己被舉報到教育局的時候。
初澄如實相告:學生打架,撞了一下。人還在裡面做檢查呢。()_[(()”
“你們班的學生怎麼……”周瑾欲言又止。他是關心則亂,但出於理智想了想,還是把到嘴邊的責怪嚥了回去。
“不好意思啊,師兄。”初澄真誠地道歉,“我沒有照看好沈老師。”
周瑾抓了抓跑亂的頭髮,無可奈何地嘆了一聲:“這事兒也不能怪你。”
兩人說話間,診療室的玻璃門吱呀一聲,護士拿著幾張單據,陪同著沈楠楠出來。
周瑾一個箭步湊上前詢問情況。
“檢查結果都沒什麼問題,孩子也很好,只是手腕抻了筋。”沈楠楠柔聲回答,用沒受傷的手蹭了蹭丈夫的額頭,“看你,跑來的啊?灰頭土臉的,還滿頭是汗。”
“真是嚇死我了。”周瑾定了定神,從護士手裡接過檢查結果,聽對方囑咐一些注意事項。比如暫時不能寫字持重物,需要休息幾天等等。
聽到嫂子和孩子都沒事,初澄也暗鬆一口氣:“師兄,那你先帶沈老師回去休息吧。”
周瑾:“你這邊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初澄自然不會再麻煩無辜受牽連的人,回應道:“你們兩口子就別管了,趕緊回家。那邊還有個學生在處置室,我得過去看看。”
周瑾和沈楠楠朝他道了謝才離開。
應鶴的傷口縫了兩針,又打過消炎針,在觀察室裡休息了一陣還是覺得有些頭暈。
初澄帶著學生,和他的各項檢查結果敲開了看診醫生的門。
“醫生你好。我是這個孩子的老師,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主治醫單手託著檢查冊翻看,又進行了一番簡單的詢問,應鶴都能對答如流。
“從目前的檢查結果上看沒有什麼問題,受到撞擊之後的短暫眩暈是正常的,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恢復了。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辦理留院觀察一晚。”
“好,保險起見,還是讓他住一晚吧。”現在這孩子的父母都不在身邊,初澄必須要對他負責。
離開醫生辦公室,初澄向等在外面的楊主任解釋情況,主動留下陪伴學生,順便請領導幫忙照看一下班級,然後才去辦理留院手續。
剛才的情況太混亂,楊主任擔心老師和學生任何一方出問題,精神高度緊張。現在他終於緩了一口氣,想起要給還在外面開會的喻司亭打電話。
“你們班,打群架了。老師和學生都在醫院。”楊主任清楚喻司亭一貫的風格,電話接通後沒有做無用的鋪墊,言簡意賅地說明情況。
另一端的人沒有半刻遲疑,瞬間發出反問:“哪個老師在醫院?初澄沒事吧?”
()
“初老師(),這裡好像沒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了()[(),還是回學校幫你看著班裡吧。”鹿言剛剛去跑了個腿,到醫院外的超市買了些必需品回來,伸手把一個袋子遞給初澄,順帶給他買了杯熱咖啡。
“謝謝,辛苦啦。”初澄習慣性地揉了揉好大兒的頭。
鹿言雖然覺得這個動作更適合小孩子,但也沒有躲開。
他的視線穿過病房的玻璃,看向獨自待著的應鶴,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中午的時候我無意間聽到今天是他的生日。”
初澄詫異地回頭看了看,看著裡面那孩子落寞的眼神,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好,我知道了。你先打車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鹿言點點頭。
初澄轉身,推開病房門走進去。
他給應鶴遞了杯水,然後坐在了他的對床上。看看周圍的環境,這樣熟悉的情景有點像回到了兩人剛認識的那個時候。
短暫的沉默後,初澄率先開口:“說說吧,怎麼回事?因為什麼抄的凳子?”
“忘了。”應鶴的語氣淡淡。他頭上纏著繃帶,靠在床頭擺弄著平板電腦。
初澄好奇:“你這設備是哪兒來的啊?”
應鶴:“從護士站借的。”
也是,這小子逃院都得心應手,借臺平板更是不在話下。
初澄無奈一笑:“你說你這嘴甜的屬性怎麼從來沒對我表現過呢?”
“哥~”應鶴掀眸看去一眼,兩秒後故意捏著嗓子矯揉造作,但他的好態度只限於這一個字,下一秒就恢復了冷漠的快語速,“你能讓我安靜地看個電影嗎?”
初澄糾正:“差輩分了。”
應鶴隨口接道:“我才不和你的好大兒一個輩分。”
“看來是架沒打爽,心裡還憋著一口氣呢。”初澄不想和一個頭暈的傷員計較,想起鹿言臨走時說的話,拿出手機,一邊瀏覽外賣,一邊繼續聊天。
“頭還疼嗎?”
“還行。”
“想吃點什麼?”
“水餃。”
“嗯。”初澄應著,點了晚餐後又給孩子定了個帶蠟燭的小蛋糕。
嗡——
初澄正在輸密碼支付,屏幕上方掛起一條新的微信消息。
竟然是江之博發來的。
[初老師,應鶴怎麼樣了?]
中午還打得火熱,一副恨不得要弄死對方的樣子,這才過了沒多久,居然還發來慰問消息。
這些孩子的心思,真是難猜。
初澄抬眸瞥了一眼看著像沒事人一樣的應鶴,不動聲色地回了消息。
應鶴用平板外放起英文電影,過了幾分鐘忽然開口:“英語老師沒事吧?”
“她和孩子都很好,這件事表揚你,但是……”初澄剛想抓住機會批評他兩句,就被打斷。
“不用表揚了,功過相抵吧。打架我不對。”應鶴說,“
() 是我自己心情不好(),那幾個小子其實也沒怎麼惹我。你別唸叨了。
初澄:……
病房裡只剩下電影的臺詞聲。初澄沉默片刻(),不再選擇縱容,改換了更能讓對方聽懂的方式。
“應鶴,我的忍耐有限度,沒興趣拯救什麼都懂就是要擺爛、要明知故犯的叛逆少年。如果再有一次,從你嘴裡說出‘大不了學不上了’這樣的話,你就給我從7班滾蛋。”
“我生氣了”永遠不如“我不管你了”來得有震懾力。
應鶴拖動電影進度條的動作一頓,空了片刻,嗯了一聲。
天色擦黑,初澄接了通電話,下樓去拿外賣。
北方九月的夜晚已經起涼風了。初澄從學校出來得急,身上還是一件短袖t,被風打透時不可控制地抖了抖。
他拿了蛋糕,轉身準備回去時,在路邊注意到一輛車,看車牌號好像是喻老師的。
這樣的想法剛在初澄腦子裡閃過,下一秒就看到熟悉的身影推開了車門。
喻司亭上前幾步,抬手解開身上的風衣紐扣,脫下來披給他,然後才對著發愣的人開口:“不是說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嗎?你幹嘛呢?”
帶著體溫的衣服披到背上,夜裡的風頓時就沒有那麼冷了。
初澄動動嘴唇:“我忙忘了。”
喻司亭低頭看向他手裡的東西:“都記住給別人買蛋糕了,想不起來給我打個電話?”
“反正你遲早都會知道的。”初澄嘟囔著,“你白天也忙著重要的事,如果我在那個時候就打給你,像個沒斷奶的孩子。”
喻司亭笑笑,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接著問道:“累了吧?剩下的事交給我。”
初澄的確是心累,但沒有到不能應對的地步,溫聲開口:“我也是這個班的班主任,總不能總躲在你身後。”
“這麼想獨當一面?”喻司亭聽出他聲音裡隱藏的那點疲憊,用玩笑來安慰,“是覬覦我的800塊補助?”
初澄搖頭:“其實我察覺到他們可能會有這麼一遭,就是沒想到發展成這樣的局面。”
喻司亭說:“總會有很多意外的情況。你沒有辦法事事想到前面,做預判、做準備。所以做老師,有時候就像是個軍事家。”
“需要想象力?”初澄搶答。
“目前來看,初老師已經具備及時做出反應的能力了。”喻司亭彎唇點點頭。
喻老師抬手幫對方整理衣領,低頭時卻發現他拎蛋糕的手法不太對。捧起手一看,掌心布著大片的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