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洲 作品

第 26 章

    落地風扇有節奏地將梔子香薰的味道吹得滿屋撲散,清甜溫潤,摻著從幾扇窗戶進來的南風氣息。



    也將屬於楚若遊身上的清寒冷意吹到雲洄之的面前。



    空氣流動彷彿停滯,只有她們的空間靜得讓人厭惡到無奈,雲洄之恨不得外面再起兩場暴雨來粉飾。



    但雨是不會再有的了,等到陰雲散開,陽光直落大地。



    烈日會巡視著曾經潮溼和晦暗的角落,讓陰雨綿綿裡說不清道不明的小事小物,通通敞亮起來。



    “是真的更認真,還是你以為你認真了?”



    楚若遊的問題犀利,她對著看似深情款款但更像矯情自戀的話免疫。



    雲洄之微怔,第一反應並不是被質疑、被刁難後的憤怒不滿,她心平氣和地順著楚若遊的思路去想,發現這個問題很關鍵。



    她是憑著衝動說出口了,但認真的尺度又是什麼呢?



    這段關係開始之時,她就給一堆謊言,每天還收著楚若遊的錢,這也叫認真嗎?



    她一時不敢言之鑿鑿,她知道她的篤定和勇敢,在楚若遊面前都可能是稚氣未脫的表現,只會惹來笑話。



    她不敢再捧上自己的心意,不再把喜歡跟希冀坦然告知。



    冷靜下來,以散漫的態度回覆:“可能都不算,可能就是想借著這麼說來展示自己,騙點好感值。”



    她說完自己都笑了。



    這混賬話說出來頗有意思,起碼讓她自己難受好一下,彷彿她不是在回答喜歡的人的話,而是在敲鐘。



    每一聲都震耳欲聾,響得人五臟六腑都擰巴成一團,心煩意亂。



    她又退了。



    楚若遊沒有像往常一樣裝傻,她把人攔住問:“你一會這樣說,一會那樣說,你是什麼意思?”



    雲洄之沒有應聲。



    她有些後悔,會不會事情戳破了就要結束呢。



    楚若遊追著說了句:“你自己也不知道吧。”



    這話像說給她自己聽一樣。



    雲洄之的性格就是這樣,熱烈,外放,沒琢磨明白就樂意表達。



    “不是。”



    雲洄之並非沒經過大腦思考,相反,在跟楚若遊的關係上,她想了太多。



    “只是無論我是什麼意思,也都一樣,不會有不同。”



    她挑明瞭說。



    她沒指望楚若游回應她,所以她是不是認真,都不重要吧。



    “嗯,是的。”楚若遊不假思索。



    她坐在沙發前,半張臉逆著光,半張臉清晰動人。



    她不笑的模樣總是嚴肅,在學生面前一定是個不好惹的老師,上她的課需要乖巧小心。



    雲洄之卻不畏懼,她見過楚若遊那麼多不嚴肅的模樣,認為那些更真實。



    眼下,不過是虛張聲勢。



    所以她坐直了身子,像在公共課上舉手回答那樣端正:“我不用你回應我,說出口也沒什



    麼難。一起淋雨的那天晚上我就告訴你(),



    (),



    對吧。”



    楚若遊先垂目,然後掀起眼皮,眼裡並無多少笑意。



    “我沒別的意思,這是我心裡的想法,我說出來是因為你要走了,或許明天或許後天。我不怕告訴你,你也別怕聽見,別因為我說這話提前走,不然就辜負我的坦誠了。”



    她亮著眼睛,像在夜晚看向一枚珍貴的夜明珠:“楚若遊,你特別吸引人。可能很多人說過,但是我還要說,我看見你第一眼就淪陷了,我很膚淺。我以前不知道我會喜歡你這樣的人,但現在我知道原來我喜歡的人應該是這樣。”



    告白聽得不少,像這樣拿著一雙小狗般乾淨無辜的眼睛望著你,勇敢示愛,不留餘地,又不索求的告白,第一次見。



    她說完臉就紅了,眼睛尤在撲閃,雙手將臉捂上,含羞帶怯卻高高興興。



    楚若遊花了莫大的力氣,才忍住過去抱住她的衝動,她捧著一份赤忱無處安放,只好放進自己心裡。



    她假裝冷靜,好像她比雲洄之年長的幾歲光陰裡見多了這種事。



    “我們這樣朝夕相處,容易產生好感,以為是喜歡也很正常。你敢說,我也敢聽,說了,聽了,不影響好聚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