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 作品
第 45 章(第3頁)
青娥捋捋她額頭,體溫也尋常,不像是病了,問她:“又不是第一回見了,怎麼不大大方方的?”
茹茹不說話,想起睡醒後青娥和舅舅說過的話,陡然把小臉藏進青娥腰間。
青娥皺皺眉,對馮俊成道:“隨她吧,不曉得在想什麼呢。”她轉而說起別的,“王斑說你今早出門白跑一趟,究竟是為著什麼事?什麼人還敢餵你吃閉門羹?”
馮俊成瞧著茹茹,她露出一隻眼睛,正悄悄將他研究。
他笑笑,“早上我去拜訪一位姓錢的老鄉紳,他從前在錢塘
() 開過茶行,就在秦家茶山邊上有地,後來他到臨鎮做官,許多年沒回來,他再也沒做茶葉生意,那幾塊地卻沒有荒廢,我想知道他是不是賣了地。”
“查不到嗎?這麼大的買賣,能不打衙門過?”
“查不到所以要查,我懷疑他私下裡賣了地給秦家,沒有在衙門過契。”
“懷疑這個做什麼?”
事關秦家,馮俊成與她詳細解釋,想了想道:“秦家登記在冊攏共八十畝茶園,而徐家卻有五十畝,可秦家光在錢塘房產就有六處,徐家卻只有一間祖宅。我懷疑秦家從那老鄉紳手上收過幾畝地,沒有上報縣衙。”
青娥愣了愣神,馮俊成以為自己沒說明白,又道:“秦家應當瞞報了以茶葉盈利的土地,但我拿不出證據,他們掩藏得極好,茶園上報的人口也只有百人不到。”
百人管八十畝,若秦家瞞報土地,又從哪來多餘的人手去管瞞報的地?春茶茶季只有一個月,人手不夠,來不及採收就都白瞎了。
“…八十畝?”青娥蹙眉看向馮俊成,“秦家怎可能只有八十畝茶園?”
正要應和,馮俊成發覺她那語氣絕不止是錯愕,青娥皺起個臉,抓上他胳膊,“秦家不可能只有八十畝茶園。”
“…怎麼?”
“你之前怎麼就不問問我!”青娥又喜又惱,喜自己能幫上他,惱自己先頭沒能替他排憂,“你當我是怎麼認得秦孝麟的?就是初春秦家採收春茶,秦家家奴忙不過來,從徐廣德手上借人,一天三錢,我在茶莊兩年,每年都去!”
他自家家奴只夠管八十畝,可若是與人同流合汙,莫說錢是浮財可以流動,就是手底下的農戶也可以互通。
轎廂裡倏地鴉雀無聲,除卻搖搖晃晃打瞌睡的茹茹,其餘二人都顯得有些急赤白臉。
青娥眼巴巴瞧著馮俊成,“秦家瞞報土地避稅,犯了大罪,對不對?”她聲音都激動得有些發顫,“秦家那知府二叔定然知情!他官商勾結!他包庇自家親戚!你能治秦家的罪……少爺,你能治秦家的罪……”
往日的委屈又湧上心頭,青娥怎麼可能忘得了秦孝麟對她做的事。
她恨不能生拆了秦孝麟的骨頭,拿他血肉餵狗!可她沒有能力,只好藏在心裡……
馮俊成回握住了青娥冰涼的手。
馬車驟停,談話也戛然而止。可這下誰還有心思看戲,水袖輾轉騰挪利落劃開錢塘的天,只有茹茹記得拍掌叫好。
回去後,得青娥證言,馮俊成重新以徐廣德為突破口,派人著手調查。
也因此,回江寧前他幾乎再沒有得空帶她娘倆出去看戲,青娥全不在乎,哪怕她萬分擔憂江寧不似錢塘慈悲,不會再給她這樣的機會,但她一樣也想看到秦家伏法,想看到馮俊成親手將秦孝麟送入大牢。
七月底,衙門事了,總算盤算著去往江寧,青娥先和馮俊成商量著給趙琪找個去處,她說他現今離不開人照顧,最好能跟著一同前往,等他丟了柺杖,便與他在江寧話別。
馮俊成沒有異議,畢竟青娥離了馮府,趙琪也沒有理由逗留,放任他獨身在錢塘的確危險,他又剛好對江寧熟悉,把他帶來江寧託朋友安置,也算了卻青娥一樁心事。
於是整裝待發辭別錢塘,踏上茹茹的認親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