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 作品

第 42 章(第3頁)



    馮知玉笑了笑,目光在青娥臉上凝矚,意有所指道:“你要是管不住,何不將她送到個能管她的地方?十二個時辰有人陪同,還有人教她知書識禮,許她個光明的將來。”



    “哪有那樣的地方…”青娥話說一半,驟然舉目,笑意漸漸消退。



    馮知玉臉上的笑容並不減退,“有那樣的地方,你知道的。”她拍拍柳若嵋搭在臂彎的手,道了聲走吧。



    徒留下青娥領著茹茹站在偌大的園林間,耳邊蟬鳴鳥叫,一覺醒來似的忪怔悵然。



    柳若嵋不曉得馮俊成小時候吃甜瓜什麼模樣,因此無處起疑。她終日恍惚,無暇分心去想其他的事。這幾日她雖然膽怯,總叫馮知玉代為出面,但卻獨自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耿耿於懷的,無非是那樁十幾年被人掛在口頭上的婚約,她滿意他,心悅他,想嫁給他與他做一對夫妻,卻忽視了這十幾年的跨度,和他的感受。



    其實馮俊成對她的態度從未改變,也恰恰說明,他對她從未有過男女之情。



    本以為只要她放下為女子的矜持,追他到錢塘,他就能看到她的堅定不移,現在想來,是她太天真了。



    當天晚上馮知玉和柳若嵋就動身離了錢塘,走之前馮知玉放心不下,單獨和馮俊成又說了兩句。



    人與人之間,總有個遠近親疏。馮知玉自然要站在對馮俊成最有利的角度設想,勸他不論和柳家的婚事如何,都要擦亮眼睛,別叫感情矇蔽,只要李青娥不執著於名分,也並非不能跟著孩子接進府裡。



    即便那孩子不是他的也無所謂,左右是個女孩,養十來年就出嫁,屆時將她風光送嫁,好福氣還在後頭,也不算辜負她們母女。



    她說到最後,動了真感情,從馬車裡探出身子,皺緊了眉頭,“你不懂,你命好,有的險犯不著去涉。她要真向著你,就知道怎麼做才是真為你著想。”



    頓了頓,馮知玉換種說法,“你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也不見得是在為她好。”



    馮俊成只是道:“進去吧,這樣危險。回頭我到應天府去望你。”見她急切瞧著自己,他淡笑了笑,“我心裡有數,不會莽撞行事,你就放心。”



    說罷,他去到後一架馬車,與柳若嵋話別,柳若嵋備了幾句話給他,是前一晚就想好的,她擔心等見到他又張不開嘴,可到了緊要關頭,還是亂說一氣,急得直掉眼淚。



    柳若嵋抽出帕子,在眼下擦擦,“俊成哥哥,我明白,你的將來在順天府,我配不上你。”



    馮俊成不料她這麼想,微微一怔,釋然笑道:“原來如此,可若你真的瞭解我,就會知道我和你想象中是兩個樣子,就要對我失望了。”



    柳若嵋眼淚也忘了流,只顧看他,他也誠然對她笑著,直到馬車行進。



    這段日子因著突如其來的家事,馮俊成堆積了些公務來不及處理。



    早些時候他讓縣衙拿登記在冊的茶稅文牘過來,這會兒郭鏞已帶著一大箱子書冊登門,在西角門靜候了。



    他說師爺清點了一天沒點明白,又擔心馮大人要得急,便讓衙役將書庫裡所有和茶沾上邊的卷宗都整理進這口箱子,給馮大人送來。



    郭鏞打從進門便點頭哈腰,張口閉口為巡撫大人排憂解難,做的事卻半點不為馮俊成著想。



    馮俊成望著那口滿得要冒出來的箱子,說不上什麼感受,嘆口氣笑笑。誰叫他審完秦孝麟,轉臉查起秦家茶莊,早已是秦家明面上的對手。



    他坐在梳背椅上呷一口茶,“王斑,去搭把手。”



    “噯。”王斑連忙上前幫手。



    秦家顯然已收買郭鏞做他的絆腳石,可這些小伎倆哪絆得住他。馮俊成只認證據,現在證據擺在眼前,有賬就有數目,有數目就一定會有破綻。



    郭鏞見事情辦妥,賠個笑就預備走了,哪知迴轉身就見月洞門那頭走進來個熟悉的身影,窈窕婀娜,一度是他衙門裡的常客。



    青娥猛然和郭鏞打上照面,也是愕然,手裡端著的一盤子甜瓜都顫了顫。



    這兩人誰都沒想到會在馮府與對方會晤,但到底是郭鏞老道,眼瞼都驚得抽動,仍掛起個笑,朝青娥拱手,作勢要走。



    青娥覺得勢頭不對,這郭鏞和秦孝麟蛇鼠一窩,就這麼放他回去可不行!



    她來不及多想,喜氣洋洋端著瓜去留郭鏞。



    “郭大人不吃口瓜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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