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云溪 作品
舂米 這桑氏,性子還怪討喜。(第3頁)
她從揹簍裡取出布袋,把裡邊的穀子都倒進石臼裡,拿起木杵就幹起活來,初時還算輕鬆,到後邊胳膊的酸爽勁兒真的只有自己知道了。
怪道秦朝時舂米能作為一種刑罰,這一天不停歇的舂米,真跟受刑沒差了。
陳婆子把洗淨了的陶盆給她放回揹簍裡,在一邊瞧著,微不可見的搖頭,心裡已經開始好奇這桑氏從前是個什麼出身,這怎麼看怎麼不像是農家娘子。
不過陳婆子一慣邊界感強,也就是放在心裡嘀咕一聲,這些事情桑蘿不主動說,她也不會多嘴去問,繼續回去績麻,再和桑蘿有一搭沒一搭聊個幾句。
等算著時間差不多了,陳婆子才過去,讓桑蘿停手,抓了一把米糠混合物在手上撥了撥細看了看,轉身回屋取了一個簸箕、一把蘆葦編的小掃帚和一張竹編的曬墊出來。
曬墊在院子離灶屋最遠的那一角鋪開,掃帚放在上面,這才讓桑蘿停了手,把簸箕遞了過去,又有些遲疑地看向桑蘿:“除雜會嗎?”
不是她小看桑蘿,而是簸米不比春米,有力氣就行,這是真要點技巧的,功夫不到家,簸箕上的米能抖一地。
桑蘿觸了觸原身的記憶,點頭:“會。”
陳婆子這才把簸箕遞了過去,自己回去繼續績麻,不時瞧桑蘿一眼。
見她初時生疏,慢慢也做得似模似樣的了,這才放下心來。
桑蘿這也是頭一回循著原身的記憶本能去做原身會的事情,緊張得手心都冒了微汗。
第一次除雜的米並沒有完全舂淨,還混雜著不少穀子,她把簸箕上的米又重新倒回石臼裡,開始新一輪舂米,重複了兩回,再簸米後,簸箕上就都是顆粒分明的米粒了,穀子也有,只剩了極少。
桑蘿把穀子挑揀出來,總就十幾顆,也不值再舂一次,直接把那十幾顆拋進了石臼裡,陳家人過幾天再舂米的時候順帶的就能舂了,也不會浪費。
她把米倒進自己帶的糧袋裡,又找陳婆子借了布巾把陶盆裡的水跡擦乾,把曬墊上的糠用那把專用的小掃帚掃攏,再提起曬墊,把糠倒進自己帶來的陶盆裡。
舂米的活兒到這會兒才算完。
桑蘿把曬墊掃乾淨捲起來,還不等她問這些東西該往哪放,陳婆子過來接手了,見桑蘿一手的灰,放好曬墊就進灶房舀了一瓢水出來招呼她洗手。
桑蘿卻是搖頭:“不急,阿奶,您家的升子呢?先前您往我那兒送了兩升米,今天我先還您一升。”
這話一出,別說陳婆子,就是灶屋裡做飯的秦芳娘都挑了挑眉,忍不住轉頭看向院子裡的桑蘿。
婆媳倆可都聽陳有田說了,桑蘿今天買了陶盆,剩下的那點錢只夠買兩升半的穀子,舂成米的的話,也就是一升半多點兒,這會兒就要先還他們家一升?
陳婆子看了看桑蘿揹簍裡那個癟癟的糧袋,搖頭道:“還了一升你們自己還剩什麼?先留著自家吃吧,你有這心就行,
不急在這一時。”
桑蘿卻是個欠不住債的,笑道:“家裡吃的有,我不瞞您,明兒我還得想法子再賣點兒神仙豆腐,所以您真不用擔心我家裡再斷糧。”
陳婆子訝異:“明天不是沒有集嗎?”
桑蘿道:“嗯,我就打算少做一些,用揹簍背到三里村叫賣去,應該也能行。”
陳婆子這才點頭,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桑蘿還要跟她繼續借那一個陶盆了,回屋拿了升子出來,從布袋裡量了一升米。
等桑蘿走了,陳婆子才跟秦芳娘說:“這桑氏,性子還怪討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