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命運之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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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一股複雜難言的情感頓時在我心頭如潮水般悄然湧起。

並非是對自己的推測持有懷疑或否定的態度,我緩緩地搖了搖頭。

目光不自覺地投向伊甸園的方向,卻再也尋不見那道神秘莫測的漆黑身影。

彷彿只是一場夢境的殘影,而蛇從未真實地出現在我的生命軌跡中一般。

那些推測可能接近真相,但在它已經消失的現在,已經無從考證。

即便這真是蛇的最終意圖,它也無法親眼目睹命運之輪的轉動了。

沉默良久,我才低聲嘆道:“不過,事到如今,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語氣中帶著幾分認命般的無奈,卻就連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所謂的“那些”究竟指向何方。

究竟是那個不曾到來的未來,還是這些拼湊起來的推測,抑或是某些難以割捨的情感?

我不得而知。

就在這時,玄子突然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將我從思索中拉回了現實。

“聽上去倒是挺冠冕堂皇的,‘命運之輪’這樣的詞,也敢用的這麼理直氣壯。”

他的語調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嘲弄,雪白而蓬鬆的尾巴不耐煩地在身側擺來擺去。

這輕描淡寫的冷嘲讓我心頭微動,下意識地抬起右手。

隨即,一張薄如蟬翼的塔羅牌便悄然浮現於我的掌心之中。

只是,牌面是倒著的——這意外的景象讓我稍微愣了一下。

並未在這細節上過多糾結,我輕巧地轉動手腕,任牌面在指間旋轉,最終正面朝上。

我低語出聲:“‘命運之輪’。”

塔羅牌大阿卡那的第十一張牌,以羅馬數字“x”為記,象徵著命運的循環與變化。

無論順位還是逆位,它都暗示著不穩定的前景,預示著某種不可言說的宿命。

掠過佔據牌面正中的巨大命運之輪,我的視線最終停留在左側的那條蛇上。

如果我沒記錯,在“命運之輪”的通用釋義中,這條蛇並非《聖經》中那個引誘夏娃吃下禁果的撒旦。

它所象徵的,是古埃及神話中那位掌管混沌與風暴的神只——塞特,冥神奧西里斯的弟弟。

而以人類的親緣關係而論,伊西斯便是塞特的大嫂。

注視著那條姿態詭譎的蛇,我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在過往的種種記憶與猜想中徘徊遊走。

一幕幕畫面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現,卻始終難以拼湊出一個完整的真相。

最終,我扯了扯嘴角,報以一個略顯無奈的苦笑。

正如我方才所言——也許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到了這一步,再去深究蛇的真實身份,不過是在與一場早已消散的虛影做著無謂的較量。

無論一切的初衷到底如何,命運的齒輪確實如同它所期待的那般,正在悄然向前轉動。

而它的消失,並不會讓這條路變得更平坦。

到了最後,我對蛇的理解,或許只剩下一個極為簡單、甚至冷酷的答案。

它終究是一條徹頭徹尾的蛇。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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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雙眼,我輕輕搖了搖頭,說不出那樣的答案是讓人釋然才是遺憾。

試圖將這些紛亂的思緒暫時擱置一旁,我這才重新睜開眼。

目光隨之聚焦在眼前的塔羅牌上,我開始認真觀察其中蘊含的細節。

在那巨大的命運之輪四角,各自盤踞著一隻生著羽翼的奇異生物——天使、鷹、公牛和獅子。

它們是《啟示錄》中聖約翰在神座前所見的四活物,同時也象徵著黃道十二宮的四大固定星座:水瓶座、天蠍座、金牛座和獅子座。

它們漂浮於雲端之上,各自手捧象徵“托拉(torAh)”的書籍,像是在從不同的視角窺探命運的秘密。

目光回到牌面中央,輪面上刻有四個希伯來字母——yhvh(yod heh vau heh),代表上帝之名。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字母拼成的“torA”,也不知是“律法(torah)”,還是“輪子(rotA)”。

在最中央的輪盤上,幾個鍊金術符號圍成一圈,分別代表著“鹽、硫、汞”和溶解。

“神聖三元素”是“水、火、土、風”四元素理論進化的產物,被認為是所有生命的源泉。

在輪盤的右側,胡狼頭的阿努比斯正穩穩地託舉著命運之輪上行,預示新生命新事物的開始。

而輪盤的頂端則蹲坐著手持寶劍的斯芬克斯,劍鋒直指下方,像是在無聲警示著每一個試圖解讀命運的窺探者——

一旦“命運之輪”開始轉動,便再無回頭之路。

我擺弄著這張塔羅牌,心中若有所感,卻始終無法透過這些符號找到明確的答案。

牌面上的這些生靈似乎正通過那微小的眼眸,漠然地注視著我,彷彿我的困惑對它們而言只是一場徒勞。

而就在某一瞬間,我忽然意識到,或許就連它們,也未必真正參透了命運的本質。

它們或許只是在機械地扮演著早已註定的角色,如同一場永不落幕的戲劇中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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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白毛狐狸突然冷聲開口:“看了這麼久,有看出什麼名堂嗎?”

我遲鈍地抬頭迎向他的目光,只見其中是不加掩飾的揶揄。

像是宣洩自己心頭的不耐煩一般,雪白蓬鬆的尾巴正不時拍打著身下的座椅。

面對玄子直白的質問,我卻只能坦誠地搖了搖頭。

儘管心底隱隱有些不甘,但我還是在猶豫片刻後,抬手將牌面展示給他看。

“那個……”我試探性地開口,“玄子,你能不能幫我解讀一下它的含義?”

玄子的目光在牌面上漫不經心地掃過,卻像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一般,很快就厭惡地移開了視線。

他挑剔地審視著我,輕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也不知是在嘲笑我的天真,還是在嘲弄著其他什麼東西。

“這可是蛇傳達給您的信息,”玄子冷聲道,“即便它真有什麼解讀的價值,也與我無關。”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倒是覺得,要是您過於在意,反倒可能正中那條死蛇的下懷。”

回想起白毛狐狸與蛇當時那水火不容的場面,這樣謹慎的拒絕倒算是在預料之中。

倒是自己,明明每次都被那傢伙耍的團團轉、甚至崩潰失控,卻還是控制不住地去找它。

如同飛蛾朝著那致命的火光撲去,即便知道了結局是烈火焚身,卻依舊無法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