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小橋 作品

音靈花(第3頁)



    戒子裡,藏著一截難看的枯枝。



    是父親在他年幼時贈給他的傀引,說是在洞門口的枯樹上隨意撅下來的。



    但燕瀾全程聽下來,發現自己手中這醜陋的枯枝,和姜拂衣手裡的音靈花,在傀儡術上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能力,連教導之詞都別無二致。



    而姜拂衣眼前這朵花,卻是父親外出數十日,到處掘墓千辛萬苦才找出來。



    也就是說,自己的枯枝,同樣耗費了他不少精力。



    原來父親……



    劍笙囑咐姜拂衣:“那你近來多練一練,等你從操控一隻鳥,進步到可以操控兩隻,差不多就可以出發了。血祭頻繁,你怕疼的話,其實燕瀾的血也能湊合著用。”



    姜拂衣哪裡敢:“不用不用。”



    眼尾餘光瞥見燕瀾竟然轉身離開了。



    嚇跑了這是?



    至於麼?



    ……



    很快,姜拂衣知道“至於”,她的十根手指頭被針扎的幾乎沒有好地方。



    幸虧每日泡溯溪泉,傷口癒合的快。



    而從一隻鳥變成操控兩隻,她用了不到十天。



    從兩隻到三隻,只隔一天。



    離開魔鬼沼的時候,姜拂衣心臟上的窟窿差不多快要補全了。



    和一顆正常心臟的差別仍然很大,“稚嫩”,也更“脆弱”,依然不跳動。



    劍笙將她送出魔鬼沼,停在傳送星盤下方:“我不是咒你,若是尋不到你父親,一時半會兒的無處棲身,你可以回來萬象巫。”



    “不瞞您說,我還真是這樣打算的。”姜拂衣回不去極北之海了,總要有個容身之地。



    莫說找不到,找到了之後,她爹不認她的可能性極大。



    姜拂衣原本的打算,也是討個說法,要些補償,隨後找個地方修煉。



    等她修煉的足夠厲害,自己想辦法去救母親。



    如今巫族成為她一個退路,令她不再像剛醒來時那樣迷茫,心底踏實多了。



    姜拂衣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到時候管不了那麼多,我只能厚著臉皮回來求您收我為徒了。”



    劍笙拍了兩下她的肩膀:“可以。”



    姜拂衣雙眸微亮,心花怒放。



    劍笙卻只是笑,並沒有告訴她,自己卜算的卦象中,他二人之間並無師徒的緣分。



    但也沒去深究,他將她視為半個女兒,遠勝過師徒。



    何況占卜之數原本便會出現各種變數。



    沒必要說出來給她添堵。



    “去吧。”劍笙擺擺手,“路上小心。”



    “前輩您也保重。”姜拂衣依依不捨,走去星盤下的燕瀾身邊。



    燕瀾此時才說話:“父親可有什麼交代我的?”



    不等劍笙開口,“除了照顧好姜姑娘之外。”



    劍笙給他一個“你真是一點也不可愛”的眼神:“你原本便是護送,照顧好她還需要我叮囑?”



    “那我們走了。”燕瀾也沒那麼多廢話,展開黑翅,抓住姜拂衣的手腕,飛向半空中的星盤。



    再次落地時,是姜拂衣熟悉的萬象巫祭臺。



    祭臺上還站著一男一女,其中一個是熟人,休容。



    另一個遮擋嚴實的,應該就是那個話很少,但總和燕瀾作對的獵鹿。



    姜拂衣已經和燕瀾講過,休容之前來騙她的事情。



    而燕瀾無所謂的態度,看來是司空見慣。



    兩人朝著燕瀾行禮:“少君。”



    又朝向姜拂衣:“聖女。”



    這一聲“聖女”將姜拂衣給喊的微怔。



    燕瀾解釋:“魔鬼沼那位大巫的女兒不一定是聖女,但少君的妹妹,必然是聖女。”



    姜拂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嚇死我了,我擔心這是個職位,還是從休容姐姐手裡搶來的。”



    休容輕紗下的臉色微變了下,又笑道:“聖女您說笑了,這確實也是個職位,但我哪有這種資格。”



    姜拂衣心道沒資格才會耍陰招搶啊。



    “獵鹿。”燕瀾交代他,“我前往神都的日子裡,族中事物便交給你了。”



    “是。”獵鹿行禮,“您儘管放心便是。”



    燕瀾:“你辦事我自然放心。”



    姜拂衣看得出,燕瀾是真的放心。



    畢竟他已經“覺醒”了金色天賦,地位撼動不了。



    除非還有一個金色寄魂,被獵鹿給拿了。



    交代完,燕瀾領著姜拂衣往萬象巫的城門口走去。



    一路聽到此起彼伏的“少君”和“聖女”。



    姜拂衣知道他是有意為之,進一步做實她的身份,好讓“有心人”散佈出去。



    等走出萬象巫後,燕瀾停在岔路口。



    姜拂衣也停下來。



    燕瀾詢問道:“姜姑娘,此去神都路途遙遠,你打算怎麼走?”



    姜拂衣一愣:“什麼意思?難道不是你來安排?”



    “我安排?”燕瀾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說,“你知道我自出生以來,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哪裡?”



    姜拂衣:……“不會是之前我躺屍的六爻山吧?”



    燕瀾默認。



    姜拂衣眼皮跳了跳:“那你最近也沒抽空研究一下路線?”



    燕瀾不是沒空,是覺得沒有必要。他摘下面具,看向姜拂衣,眼神透出懷疑:“我以為你四處尋父,必定閱歷豐富。”



    他只需要安靜當個保鏢。



    姜拂衣尷尬:“可我十一歲之前隨我娘隱居避世,出來之後的記憶差不多全丟了啊。”



    “丟了記憶?”燕瀾第一次知道。



    這下,兩個人站著原地一起尷尬。



    “你稍等我一會兒。”燕瀾拋出星盤,再度躍入通道。



    姜拂衣以為他回去拿地圖。



    不多時,他竟帶了個大活人出來。



    “柳公子?”姜拂衣沒想到,竟是之前將她從棺材裡放出來的柳藏酒。



    她之前問燕瀾求過情,被告知柳藏酒只是被扔進了水牢裡,刑期一年。



    柳藏酒身上的傷勢早已復原,只是精神懨懨,頗為憔悴:“抓我出來做什麼?”



    燕瀾淡淡道:“去神都,路上安排妥當,必有重謝。”



    柳藏酒瞧見他就來氣:“誰稀罕……”



    姜拂衣忙道:“柳公子,我們是去天闕府。”



    “我管你們去……”柳藏酒話說半茬,愣住,忙低聲問姜拂衣,“天闕府?你們去拿相思鑑?”



    他心心念唸的相思鑑?



    “嗯。”燕瀾承諾,“這重謝,便是借你一用。”



    “成交。”柳藏酒像是擔心燕瀾又會戲耍他,要與他擊掌立約,“非我自誇,找我同行,你們倆真是有福了。”



    燕瀾瞥一眼他髒兮兮的手,不與他擊掌:“謝了,若非出了岔子,這福氣我並不是很想要。”



    姜拂衣也終於忍不住瞥了燕瀾一眼,岔子?我?



    難怪總被劍笙前輩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