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丸子 作品

第23章 第 23 章 祁方焱,我有點害怕第章 第章 ……(第2頁)



    於是宋斯寧沉默了一會,說“祁方焱,我又生病了。”



    祁方焱說“我知道。”



    “因為你。”宋斯寧躺在床上,朝著祁方焱的方向微側著頭,額間的碎髮耷拉在額間,襯得他臉頰柔軟,脖頸清瘦。



    這句話宋斯寧說的聲音輕,帶著些微不可察的委屈和埋怨,說完這句話他抿著了唇,打算等著祁方焱反問他的時候,他再告訴他為什麼是因為他。



    可是祁方焱卻沒有問,而是再次恩了一聲。



    宋斯寧就當祁方焱是認了,他喉結動了動,又說“在我身體好之前,你不能走。”



    說完這句話,宋斯寧都覺得自己不講道理,他這個身體跟堆破爛一樣,風吹一下都能散架了,他卻一次次拿這個理由想要困住祁方焱,好像是在碰瓷,煩不勝煩。



    祁方焱卻沉默了一會,又恩了一聲。



    宋斯寧愣了一下,放在床邊的手指不自覺的動了動,他有些不敢置信“你答應了”



    祁方焱說“不是因為我嗎”



    宋斯寧抿著了嘴,心頭霎時間一片柔軟,他忽然有了勇氣去問那件事情了。



    “祁方焱”



    “恩。”



    “你那天為什麼忽然問我好不好奇你的容貌”



    這件事情一直是宋斯寧心中的一根刺,擾的他這兩天都要瘋了。



    手指尖勾住了被單上的一根線頭,宋斯寧不自覺減弱呼吸,等著祁方焱的回答。



    祁方焱聲無起伏道“前幾天看了個電影,裡面的瞎子都是靠摸人臉辯人,我以為你也可以。”



    宋斯寧愣愣的躺在床上,又問“那我那天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麼一直不接”



    祁方焱說“在車隊修車,太吵了,沒聽見。”



    宋斯寧手上勾線頭的動作停了下來,心中如釋重負。



    原來是這樣啊



    是他自己杞人憂天了。



    如果祁方焱真的看過那個畫本,一定不會還像現在這樣對他。



    他到底在多想些什麼啊



    胸口的那根刺拔出了,這麼多日來因為這件事情耗過的神加倍的找了上來,宋斯寧忽然感覺累極了,垂在床邊的手指緩緩鬆開,他點了點頭說“好。”沒多久又閉上了眼睛陷入昏睡。



    窗外的雨聲漸弱,祁方焱坐在凳子上,眉頭微蹙,一動不動的看著宋斯寧。



    過了一會,他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抓起床頭櫃上的煙盒,走出了病房。



    樓梯間裡沒有開燈,窗戶打開了,有些飄雨,地上溼漉漉的一大片水漬,祁方焱覺得風吹得舒服,沒有將窗戶合上,而是避開了地上有水的地方,靠著樓梯扶手點了一支菸。



    一支菸吸了一半的時候,走廊間忽然傳來了人聲。



    胡姨低聲問醫生“閔醫生,真的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概率嗎”



    祁方焱吸菸的手緩緩停住,側過頭看是胡姨和一個醫生走過來,兩個人一路走一路交談。



    閔醫生說“是的,我們已經給宋少爺做了全面的檢查,確實是百分之三十成功概率。”



    胡姨想了想又試探著問“如果再推遲一段時間呢讓他再恢復一下,這個概率會不會變的更高”



    閔醫生搖了搖頭“那場車禍對宋少爺造成的影響很大,加上宋少爺身體情況不穩定,百分之三十的概率已經是他恢復到了最佳狀態的結果,如果再拖下去,不一定還能達到這個概率。”



    胡姨沉默著沒有說話。



    最後兩個人停在了宋斯寧的病房門外,閔醫生說“您這邊和宋少爺的父母溝通一下吧,如果確定了手術,最好是在這周。”



    閔醫生走了之後,胡姨一個人站在走廊上,搓著手來回的踱步了兩圈,最後她深吸了一口氣,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電話接通用了些時間,胡姨畢恭畢敬的喊了一聲“夫人。”



    然後她對著電話將宋斯寧身體的情況彙報了一遍,最後道“閔醫生說少爺需要儘快做眼睛手術,最好是在這一週,成功的概率為百分之三十。”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胡姨點了點頭說“是,夫人。”



    而後胡姨像是猶豫了一下,她站在窗邊,手緊握著窗沿,小心翼翼的問“夫人少爺馬上要做手術了,您和先生能不能回來,陪陪少爺”



    這一次電話那邊的說話時間更久了,胡姨聽著聽著就垂下了頭,最後她輕嘆了一口氣說“好我回去告訴少爺”



    電話還沒有掛,辛夢蘭應該是又囑咐了兩句,胡姨艱難的笑了笑,說“少爺善解人意,會理解先生和夫人,先生和夫人安心在那邊忙,少爺有什麼事情我會第一時間給您打電話。”



    掛了電話,胡姨將手機握在手中,望著窗外站了一會,沒多久她沉沉的嘆了口氣朝宋斯寧的病房裡走,卻在轉過身時忽然看見了站在陰影裡的祁方焱,嚇了一跳。



    樓梯間裡飄著氤氳的煙霧裡,祁方焱穿著一身黑色的夾克,掩在黑暗中,正面無表情的望著胡姨。



    “祁少爺,你怎麼在這裡”胡姨問。



    祁方焱垂下眼,將手中早已經燒乾的菸頭按在了一旁垃圾桶的菸灰缸裡,聲音低沉的開口問“眼睛手術只有百分之三十成功概率”



    胡姨點了點頭說“是。”



    祁方焱手上的動作沒停,一下下的按著菸頭,又問“他的父母不回來”



    胡姨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公事公辦,說“先生和夫人在海外還有重要的項目要處理,無法及時的趕回來,不過已經安排了最好的專家和醫生為少爺做手術。”



    祁方焱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胡姨看了祁方焱兩眼,也不再多說,轉過身想要推開病房門進去,手剛握到扶手上,祁方焱忽然沉沉的出聲“明天再告訴他。”



    胡姨的手頓住了。



    祁方焱說“他睡了。”



    宋斯寧的身體虛弱,或許是得到了祁方焱的答案,夢終於不再折磨他,他這一次睡得很安心,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



    他又夢到了那一片麥田,還夢見了祁方焱。



    第一次見到祁方焱是初夏,六月五號,宋斯寧記得很清楚。



    那時他才十五歲,腸胃炎引起發了一通高燒,後來腸胃好了些,卻還總是斷斷續續低燒,去醫院檢查也找不到原因,只說是體質太差,需要調養,於是辛夢蘭將他送去外婆家療養。



    外婆家住在田園中,遠處有一片麥田,空氣很好。



    那天宋斯寧午休剛睡醒,身上燙的厲害,好像又起燒了。



    床上燥的跟火爐一樣,宋斯寧熱的實在躺不下去了,昏昏沉沉的從床上爬起來,推開了書桌前的十字窗戶,雙手撐著頭趴在窗臺,半眯著眼睛,想要外面的風將他臉上的熱度吹散了一些。



    遠處青悠悠的麥浪隨風湧起,一陣陣涼風拂過宋斯寧的臉,宋斯寧身上的燙意消了不少,他感覺很舒服,迷迷糊糊的又要睡著了。



    這時幾輛摩托車由遠及近,轟鳴聲吵醒了宋斯寧的睡意,宋斯寧直起身子不滿的看向製造噪音的幾個人。



    然後他看見為首的黑機車少年摘下了頭盔,將頭盔別在腕間,擰開了一瓶礦泉水,仰著頭大口大口的喝水。



    頂著暖黃的落日,那個少年眉眼俊烈,周身泛著盈盈的薄光,刺眼好看的不像話。



    在那一瞬間,宋斯寧愣住了,臉上的熱度不光沒有被風吹散,反而變得更加滾燙。



    他那時候還小,不明白什麼是愛情,只知道心跳的很快,剛剛退下的燒好像又起來了,於是他連忙關上窗戶,衝到洗手間,不停的給臉上撲冷水。



    後來每一天外婆家小洋房的門口多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放了各式各樣的冰鎮飲料,前面擺著一張畫的很漂亮的板子,用花體字寫著“天氣炎熱,隨意拿取”。



    夏天炎熱,路過門前的人都會隨手拿一瓶飲料,還有住的遠的鄉間孩子會特意跑過來,就是為了喝上一口冰鎮飲料。



    那群人會在下午四點左右過來練車,桌子上的飲料會在每天下午三點半換成新的,這樣能保證他們拿到手的時候還是冰鎮的。



    在那幾個月裡面,宋斯寧每日都會坐在二樓的窗臺邊,等著他們來。



    宋斯寧記住了那個男生愛喝什麼飲料,記住了他賽車時技巧,甚至記住了他摩托車發動的聲音。



    直到幾個月後的那一天,下午三點半宋斯寧提著一個小籃子,下樓換冰鎮飲料。



    天氣已經入了秋,宋斯寧摸飲料的手都被凍的發麻,卻還是一瓶一瓶往桌子上擺。



    他受不了涼,放上兩三瓶就要搓一搓手,哈兩口氣,手指尖都凍得泛著嫩紅。



    其實宋斯寧早就想過天氣涼了,應該擺一些熱飲,試了兩天,可是發現那個男生不喜歡,於是宋斯寧又換成了冷飲。



    然而今天宋斯寧正在放著冷飲,忽然聽見了熟悉的摩托車聲,宋斯寧手上的動作一頓,轉過身看見那群人今天居然提前來了。



    宋斯寧愣在原地,眼看著他們的摩托車越來越近,宋斯寧猛地回過神來,一下就慌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本來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可宋斯寧卻心虛的厲害,他慌不擇路的在原地來回轉了兩圈,像是做賊一樣,背過身躲在了大樹的後面,雙手緊緊的握著一瓶冰涼的飲料。



    這次這群人沒有像往常一樣在路上練車,而是停在了宋斯寧外婆家的大門口,其中一個人不知道從車上拿下來了一袋子什麼東西,按響了外婆家的門鈴。



    外婆應該在看電視沒聽見,按了好一會都沒有人來開門。



    宋斯寧明明可以走過去,像是主人一樣問問他們要做什麼,再給他們開門,說不定還可以和那個長得很好看的男生交個朋友,但是那個時候宋斯寧好不爭氣,他的腳像是有千斤重,怎麼都動不了。



    他能感覺到那個男生就坐在摩托車上,停在他身後五米的位置。



    宋斯寧之前遠遠的看著他還好,現在這麼近的距離,太突然了。



    他太慌了,他不敢。



    宋斯寧甚至沒有敢從大樹後面回過頭,看一眼那個男生。



    不知道按了多久,外婆開門了,那人將手中一袋子東西遞給外婆,說是感謝這麼多天放在外面的飲料。



    外婆接過禮物,笑著朝他們致了謝,又客氣了幾句說“這都是我的小外孫想出來的,他每天三點多都出來放飲料,我就說啊,他以前上繪畫課都沒有那麼積極過。”



    說完外婆想起了什麼,朝門外張望了一圈,沒看見宋斯寧,皺了皺眉頭,嘀咕了一句“人呢”



    做完這些那幫人就要走了,聽見摩托車發動的聲音,宋斯寧的腳又朝樹裡面蹭了蹭,生怕被看見了。



    誰知道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很好聽的男聲。



    “你的東西掉了。”



    宋斯寧渾身猛的一緊,腳當時就定在了原地。



    他認得出是誰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的靠近,宋斯寧全身都像是通了電一樣,變得無比敏感,無措的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直到那個男生站在了宋斯寧的身後,說“你的鑰匙。”



    宋斯寧沒有回過頭,反而將頭埋的低低的,只是將手向後探了過去,而後一把帶著溫熱體溫的鑰匙落在了宋斯寧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