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種種打算
時不虞當然不打算放過計瑤:“你打算怎麼做?”
“除族,收回公主府,免去所有皇室公主的待遇,貶為庶人,三代不許入仕。”計安看著她道:“我知道你應承了她會保她孩子一命,這麼做也不讓你食言。”
這比時不虞預料的要狠多了,說是從天上掉到地下都不為過。
計瑤對誰都狠毒,就是對自己也狠得下心,唯有兒女是她的軟肋。
身為皇室公主,優勢天生就在。
計瑤和計安怎麼說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姐弟,她能做的文章多了去了。
而在他人眼中,就算公主被貶為庶人,和皇上的關係一時不好不代表以後一直都不好,只要多花些時間和精力,她再多哭哭,多求求,不定什麼時候就翻身了。
可貶為庶人之後還三代不許入仕,那就是斷了她翻身的所有可能,這才是對她真正的懲罰,比要了她的命狠多了。
過分嗎?時不虞完全不覺得!
無人知道國師在京城,計瑤對她下毒,是在皇帝幾次要殺她都未成功之後,說明她明知計安在爭,而她選擇站在計辰那邊對付自己的親弟弟。
身為皇室公主,她豈會不知奪位失敗的下場,不止是計安會死,清歡也會死,她將自己唯二的血親都拋棄了。
是真狠。
時不虞對這個結果很滿意,有的時候活著可比死去苦多了。
兩人慢悠悠吃著,話也說得不緊不慢。
“阿姑那裡……”
“你回來的這一路上都在打打殺殺,阿姑的情況我比你更清楚點。”時不虞轉動一雙筷子,道:“我派去跟在阿姑身邊的人送了消息回來,公儀先生派了大弟子秦儀過去。秦儀阿兄很厲害,阿姑一定會沒事。”
難怪一直沒問阿姑的情況,計安低頭道:“阿姑是為救我才受的傷。”
“那你可得記著她的好,別讓歲月把這情義磨薄了。”時不虞眼神數著剩下的魚膾,嘴裡的話也沒停:“以我對阿姑的瞭解,她和敵軍對戰的時候是為著許家多得些功勞,但是救你的時候一定沒那些多餘的心思。”
時不虞抬頭看向他:“你這一輩子能擁有的真情實感也就現在擁有的這些了,好好珍惜,不要真成了孤家寡人,挺慘的。”
計安夾了一筷子魚膾到她碗裡,問:“阿姑一定不會變,可如果莊南他們先變了呢?”
“他們是三個人,不是一個人,誰對你更真心就和誰關係最好唄。讓他們知道,只有真心待你,你們的交情才在那裡。若虛情假意,那之前的交情就也沒有了。把你的底線敞敞亮亮的擺在那裡,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該如何做。”
“陽謀?”
時不虞將魚膾送進嘴裡,點頭:“陽謀。”
計安便也笑:“無論是皇宮,還是朝堂之上,就缺這份敞亮。”
“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那就鬥去,多找些事給他們做,讓他們沒空去動那些歪腦筋,鬥也是良性的鬥。你才是這艘船的舵手,船要如何走,去往哪個方向,全在你一念之間。”
這就是不虞,計安心想,那些別人掩在底褲之下不能見人的陰損算計,在她這裡全是可以放到明面上來一起努力的事情。
“孟凡還算勇猛,但是魄力不足,我打算把太師調到勒城去。也讓世人看看,當年的少年將軍如今見了白頭,仍有開疆拓土之能。”
這卻是時不虞沒想過的,合適嗎?
合適!
大阿兄這些年在朝堂上打瞌睡,是他犯困嗎?不是。
是時機未到,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打瞌睡。
可這次出征守護邊疆,他卻硬扛住了扎木國不敗戰神的強攻,足以說明他這個少年將軍如今就算白頭了,也盛名之下無虛士。
但只是這樣還不夠,他既有雄心壯志,那就給他一片可供揮灑本領的沃土。
而且從另一方面來說,他現在也不適合回朝。
章相國被連根拔起,他這一派也就樹倒猢猻散,如果太師回朝,那朝堂上就是太師這一黨一家獨大,於計安收攏權力不利。
時不虞不意外計安會想到這些,但他的處理方式讓她意外,且萬分驚喜。
他知道太師此時不能回朝,但並不是將人按在邊境,而是給他安排了更好的去處。
大阿兄一定會很歡喜,時不虞想,誰會相信,位高權重的太師多少年來壯志不能酬,只能憋憋屈屈的在朝堂上打瞌睡。
看她高興得臉上都露出了小梨渦,計安又道:“孟非……”
“停!”時不虞伸手一攔:“所有的人,包括因為我的關係去你身邊的那些個,你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該怎麼賞就怎麼賞,不用告訴我。有人敢鬧事你再告訴我,我去收拾他們。”
“你就不擔心是我抹殺了他們的功勞?”
“你要是那麼蠢,怎麼走到今天。”時不虞輕哼一聲:“一百步都走完了,接下來就是花花轎子人人抬的時候,你得多想不通才要在這時候和人過不去,壞自己的事。”
計安趕緊又夾了一筷子魚膾送到不虞碗裡哄人,臉上是怎麼都掩不住的笑意,不虞心裡敞亮,就把他想得也敞亮,讓他不由自主的就要求自己必須敞亮。
只有在陰暗中待過,陰謀詭計中算計過,才知道這樣的敞亮有多難得。
“我不會虧待他們。”
“這我當然知道,我一點不擔心,不過京城這邊我也應承了一些人條件,說給你聽聽?”
計安點頭:“你說,我記下來。”
時不虞放下筷子,掰著手指頭將自己為他許下的條件一一告知。
遊傢俬兵會交回朝廷,但是會回到權力中心來。
曾正依舊會回到大理寺,但是可以加官。
保住王家,不讓王覺貼上叛將的標籤。
何興傑數次配合,可以往上走一走。
等等。
計安邊聽邊點頭,但是:“你說了這麼多,時家呢?”
“時家。”時不虞似是喝水吃飯一樣自然:“時家不再世襲爵位。”
計安非常意外,這是他完全沒想過的結果:“時家受的冤屈,加上此次時家的功勞,還有你這個時家女,時家的爵位可以再進一步。”
時不虞搖頭:“不要爵位了,你把所有的功勞折算成官位,重新封時家一個官職,中等即可。留些餘地給我大兄將來加恩,他打算再上戰場,至於以後能走到哪一步,全看時家男兒的本事。”
“這說不過去,大家都在升官,只有時家像在貶官。”
“我早就和時家說過,我的功勞時家接不住,就不算在時家了。”時不虞把最後一口魚膾吃完,心滿意足的道:“連時家都沒有重賞厚封,滿朝上下誰還敢拿自己那點功勞說事。你要覺得對不起時家,以後我大兄立了功,你多加恩就是。”
說來說去,還是為他。
計安心裡軟成一團,態度上更是溫柔:“我記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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