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小酒 作品

第267章 皇子就了不起了?(第2頁)




    “褚將軍既已醒來,我的任務也已完成,就先告辭了。”



    曹汾不和他廢話,轉身就走。



    褚飛望著曹汾匆匆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嘀咕道:“莫名其妙。”



    “將軍!”



    這時,他的部下方來告知:“昨夜您醉酒後,甄丁二將軍回營便舉眾開拔,沿大新山脈而下,往西北方向走了。”



    “什麼!?”



    褚飛大吃一驚:“為何不早說!”



    “您醉而不醒,他又守在這,我們沒法說啊!”部下告苦。



    吃驚之後,褚飛沉默了下來。



    六皇子要調動大軍,為何要讓自己先醉酒?



    有了!



    他是要拖延自己的上報時間,以達到瞞過太尉的目的!



    他並未向太尉屈服,採取防守的政策,而是堅持出擊、救援張梓!



    而且看曹汾到來的速度,只怕甄、丁二人動身不久,六皇子便安排他上路來追了!



    “快!給我備快馬,立即向太尉去信,就說甄、丁二將忤逆其令,率眾繞行大新山脈,往西北方向去了!”



    “是!”



    快騎出西河的時間,大軍才至天井關。



    太尉朱龍召開緊急軍議:“知我抵關,敵人必有備於南。”



    “張梓中南地形,諸位可見,如此破碎,難容大騎作戰,唯以步兵當先。”



    “以步兵緩緩推進,多遣哨探,沿途排查伏兵,推行至張梓城下,才是穩妥之策。”



    “若貿然急進,中其圍點打援之術,將再遭秦度覆轍。”



    他的言語穩重,眾人難以反駁。



    張梓情急,叛軍也知道朝廷軍急著來救。



    一旦如其所願,焉能不中套?



    “殿下以為如……殿下呢?”



    朱龍目光一掃,才發現周徹不在。



    董然道:“殿下未曾與會。”



    他背後董問幾人,面露冷笑。



    皇子就了不起了?



    真以為憑河東之功,就能橫視軍中?



    真到了大軍中,還不是一個回合,被太尉收拾的服帖!



    趙遠圖嘆道:“殿下知秦將軍負傷,抵關第一時間便去看他了。”



    “體恤將士,這自是好事。”太尉點了點頭,又道:“不過,秦度冒然進軍,以至朝廷軍敗失士氣,自身又帶傷臥床,難當方面之任。”



    “我意,暫撤秦度鎮原將軍一職,由原左中郎將褚飛領之。”



    “此議甚妥。”董然點頭:“可先讓褚飛於西河領事,再差快馬去見陛下,稟明此事。”



    “嗯……”



    朱龍點頭,猶豫了一會兒:“先去和殿下商議一下吧!”



    畢竟,秦度是周徹的人。



    ——屋內,秦度面色蒼白:“臣有負殿下所託。”



    秦度冒險馳援張梓城,除了大局外,還有就是自身立場。



    他是幷州六營總將,對幷州的責任心強於其他人,是其一。



    還有便是他是周徹的人,必須貫徹周徹的路線,這是他對周徹的義務。



    “不需此言,你好好養傷,其他的交給我。”



    周徹搖頭,同時問道:“張梓城的情況,你知道多少?”



    “很難守住了。”秦度嘆氣,道:“被一郡之守焚了糧倉,又多接納了數萬人,現在不破,已是難得。”



    “軍議我沒去,但依太尉的意思,必是求問緩進。”周徹道:“此去張梓不遠,問題是地形破碎,極容易伏兵,若是步兵緩行,非三日不可抵達。”



    “我意親往張梓,以定大局。”



    “不可!”秦度連忙勸阻:“叛軍眾多,其他人都可以冒險,殿下您怎麼能親自擔如此風險呢?但有萬一,大局如何?”



    “哪怕在幷州吃下這個虧,日後我們不是沒有機會!”



    “你不必再勸,我有提前安排,此行不算冒險。”周徹搖頭:“你只需告訴我,該怎麼做,才能繞過太尉的視線。”



    秦度嘆了一口氣,讓人將輿圖取來,以手指之:“在天井關東側,有一條窄澗,名為埋羊澗,寬約丈餘,可以走馬,直通關外……”



    因地形特殊,這裡只需少數人把守,便能將來犯之眾悉數活埋在其中。



    看守在那的屯長,是秦度的人。



    “我知道了。”周徹點頭。



    恰好這時,太尉來了。



    他先向周徹行禮,又過問秦度傷勢。



    在說過幾句場面話後,他嘆息道:“秦將軍初受重用,建功迫切,此心我能理解。”



    “可你既擔方面之任,怎能率輕騎突進,逞匹夫之勇呢?”



    “如今身體有恙,臥床不起,何以擔任,豈不是有負國家之託?”



    “何況叛軍一朝得勢,聚眾十餘萬,其勢大如此,何以數百騎相爭?”



    “殿下,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被這樣的人物指責,秦度無力反駁。



    “不是!”



    但周徹可不會,立即道:“賊勢幾何,我未曾見。我只見血尚熱者不願辜負皇恩,歷險尤憤、縱敗不屈!”



    “位尊祿厚將朽之人安享前勳,只知求穩,視生民於不顧!”



    “口口聲聲為了天下大局!幷州非天下之一麼?幷州遭劫之百姓、張梓城內那些生靈,便不是大局中人麼?”



    “太尉說罵名你一肩擔之,屆時若因你延戰之故,幷州死傷之眾,你也能一併擔之嗎!?”



    周徹的猝然爆發,使得屋內立時陷入了寂靜之中。



    前番交鋒,似以太尉得勝而告終,竟讓他們忘了這位皇子的脾氣。



    需知在出兵之前,他在雒京城親自碾碎了一公一卿一皇子啊!



    趙遠圖眼觀鼻,沉默不語。



    朱龍緩了過來,嘆道:“看來殿下還是對我的求穩不認同,不如您上書陛下,只要陛下答應,老臣願卸下這主帥之職,交付殿下。”



    ——你要麼拿掉我這個主帥,你如果做不到,那在軍中還是我說了算。



    周徹諷笑:“太尉似乎不敢回答我的問題。”



    周徹在說責任,而朱龍則在談卸任。



    “幷州之禍,生靈受難,責任在韓問渠、在叛軍。”董然道。



    “責任也在害怕擔責,懼而不戰之人!”



    說話的是隨行的皇甫超逸。



    他的軍職不高,奈何人家靠山太大,除了周徹還有皇甫氏撐腰。



    “秦度飲敗,負傷難起,我意讓褚飛暫領此職,殿下以為如何?”朱龍繞開了這個話題。



    “我不同意。”周徹想都不想就回絕了:“負傷便要停職,將來哪個將領敢冒險?”



    “我講的是當前之勢。”



    “我講的是日後之路!”



    “叛軍勢如此,只能顧眼前。”



    “叛軍勢如何?我怎未曾見!”



    周徹豁然轉身,盯著朱龍:“太尉,叛軍勢如何?”



    “火焚六郡,殘民百萬,威脅三河,勢已滔天。”朱龍回道:“我見得多了,深知敗軍只在驕兵之時,一旦失利,後果不堪設想。”



    周徹笑了:“太尉,你老了。”



    朱龍愣在當場。



    周徹已轉身離去。



    董然蹙眉:“太尉,褚飛之事?”



    “容後再商量。”朱龍擺了擺手。



    周徹總督六營,這件事繞不開他。



    等到離開此處,董然又道:“方才六皇子所言,似有歸責於您的意思。”



    朱龍笑了,道:“只這一條路走,如何證明我是錯的呢?”



    “陛下不問過程,只要結果……只要我最終能平定幷州之亂,便有功無過,誰也究不了我的錯。”



    “何況,我有錯嗎?”



    “自然無錯!”董然失笑:“他太年輕了,且在河東剛立奇功,自是急切之時。”



    “他的急切不是立奇功,而在於幷州的主動。”朱龍輕輕搖頭:“一步緩,則步步緩,他深知此理,卻又無可奈何,故今日猝然爆發。”



    “原來如此。”



    隨後,朱龍下令,命步卒率先入駐關內,騎兵駐於關南。



    使團營內,梁乙甫詢問身旁人:“他們備騎兵了嗎?”



    “沒有,他們將騎兵放在軍後,不打算動用。”隨從回道。



    騎兵步兵動靜差距很大,是瞞不過同行軍的人的。



    梁乙甫微微點頭,走向蕭焉枝帳中——蕭焉枝依舊被扣在周徹帳裡,唯有她的婢女在此。



    “我清楚。”



    婢女點頭,將信綁在海東青腳上:“夜黑之時,再行放出!”



    周徹主帳內,皇甫韻道:“一定要當心,除了蓋先生外……這十人你也帶去。”



    她將手一引,帳外走進十個雄壯大漢,盡是身材高大,面容兇悍粗獷之輩。



    一眼便可看出,他們和漢人長相有所差異。



    周徹目光微動:“湟中義從?”



    湟中義從,是涼州精銳,主要由西涼一帶的羌族和其他各族勇士組成。



    他們聽命於大夏,隨軍征討。



    “應該叫他們為鬥安義從。”皇甫韻道:“湟中義從中,會擇選勇士,力冠百人者,授鬥安義從。”



    周徹沒有跟她客氣,連帶著十名鬥安義從在內,共領百騎。



    這百騎之中,除蓋越、許破奴外,還有馬修、葉鎮山這樣的老五送到河東的武人。



    周徹擇其中精銳可用者,得強悍武夫二十餘人。



    河東百萬眾中,力撼一方的勇士四十餘人。



    其餘的,則是最開始追隨周徹的甲士中,挑出了最善戰的二十幾人。



    他在裡面披上鐵煉衣那件堅不可催的細甲,外面又裹上一層鎧。



    將九歌掛好,提起一口大槊,翻身上了一匹皇甫家從西涼送來的寶馬。



    引眾百人,入埋羊澗,向北直行!



    ——張梓城



    紫鎮東斬劉梁後,硬是用疑兵之計演了韓雄一個晚上。



    直到天快亮時,韓雄等人才察覺到不對。



    “恐劉梁失手。”



    就連對張梓城內瞭如指掌的張英都這般說:“張梓離太原頗有距離,捲入幷州大案的人不多,有相當一部分人未必願意造反。”



    “如果秦升尚有餘力,陸軒團結城內之人,或已將劉梁鎮壓。”



    韓雄臉沉了下去:“極有可能!”



    他安排人小心靠近城牆,打算先通一頓話。



    “放!”



    誰知,紫鎮東早已候著,見人過來,立即下令。



    軍士起身,箭矢懟著臉射下來,將一片叛軍摜倒。



    韓雄大怒,下令攻城。



    他將進攻部隊三分,分別由呂輕山、薛定和張英率領。



    每人負責四個時辰,十二個時辰輪番攻擊,不給城中片刻喘息之機。



    “一日之內,必破此城!”



    從臘月二十六卯時初,到臘月二十七丑時,張梓城已接受十個小時的強攻。



    知道城中剛剛經歷了一場衝突,也知道城中早已糧盡的叛軍,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激烈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