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霄 作品

第43章 高畸變風險孤兒院·43 “畢竟我們都……

    食堂裡已經沒人了。



    安隅坐在見星坐過的位子上,和趕來會合的風間概括了一下剛才的發現。



    風間把自己領的那份壓縮餅乾也推給他,“其實這不算完全的死局,關鍵要看鏡子的守護機制究竟有多強勢。”



    安隅嚼著餅乾不解地看他。



    “我可以鎖血。”風間解釋道:“比如設置血線在5,無論鏡子殺人多快,目標在生命值跌破5的瞬間就會觸發我的能力,被拉回5。假如鏡子只對目標發動一次致命攻擊,那麼我的能力足以扛住。但如果它會持續進攻直至目標死亡,那我也扛不住。”



    雖然風間還未展示過鎖血能力,但那雙幹練而真誠的眼睛格外讓人信任。



    安隅想了想,“如果是這樣,把血線設置在90豈不是更安全?”



    風間低頭笑了下,“結局沒差別,但閾值設置越高,對我的消耗就越大,最好不要。”



    安隅點點頭,心想,奶媽們果然都很在意能力損耗。



    沒有人正面和鏡子對抗過,殺見星的人等於是要用命來試探鏡子的機制究竟有多強,而且下手必須足夠利落。



    風間看著窗外的雪,像是走神了,片刻後輕聲道:“見星他應該保留了人類意志吧。”



    “不確定。”安隅老實地搖頭,“但有這個可能,他看起來確實比畸種更有人性一些。”



    風間苦笑,“那樣的話,對他下手本身就是一道難以越過的檻……律呢?”



    “嗯……”安隅抬手輕輕揉了揉喉嚨,“在附近。”



    風間回頭四處張望,“附近?”



    “對。”



    安隅把最後一口餅乾吃掉,“對了,你覺得我現在和平時有不一樣嗎?”



    風間點頭,“當然。天梯面板上記錄過您的能力是‘降臨態’,但我沒想到會如此強悍。坦白說,剛才朝您走近的每一步我都本能地抗拒著。就好像……”他的眸光微頓,垂眸看向地面,“我正在靠近一個不容接近,也不可直視的存在。”



    安隅沒應聲,他起身收拾好托盤,往回收處走去。



    風間誤會了,這不是降臨態,而是長官與他足夠貼近時才會出現的怪異現象,而他與長官本人都毫無察覺。



    耳機裡,秦知律道:“雖然很神秘,但至少也算是一種覆蓋掉你對畸種的吸引,還能讓那些東西不敢靠近的方法。”



    “嗯。”



    斯萊德打開了隊內頻道,“見星和阿月離開食堂後一起回到活動室,似乎爆發了一場吵架,阿月自己一個人出來,我和帕特正跟著他。”



    “那我和風間去活動室。”安隅問道:“阿月去了哪裡?”



    帕特答道:“他回睡巢拿了一袋東西,應該是食物和水,打算回活動室找見星。”



    蔣梟也接了進來,“各位,我剛回到第一層,找到檔案室了。”



    他一邊嘩嘩嘩地翻著資料一邊說道:“這裡果然收納著出事前見星的全部資料,等一下……他的記錄很厚……”



    “21371115,見星。他父親是一個非常罕見的超長隱匿期畸變者——”蔣梟快速提煉著資料上的信息,“2135年在野外接觸了感染菌類,在三個月的觀察期內沒有出現畸變,被釋放回家。但兩年後他突然開啟了菌類畸變,身體沒能扛住基因融合,在畸變過程中死去,次月,母親也是同等下場。見星就被接入了孤兒院。”



    安隅回憶著凌秋給他科普過的畸變常識,“生活在一起的人隱匿畸變兩年,見星不可能躲得過去吧。”



    “未必。”秦知律在私人頻道里道。



    蔣梟“嗯”了一聲,“孤兒院的人應該也是這麼判斷的,大概是預期他很快就會畸變被處置,收容計劃時間都沒填寫。他剛入院時,身體檢查是一天三次,很誇張,這裡全都是他的檢查記錄。”



    嘩嘩的翻頁聲忽然一頓。



    “怎麼了?”安隅問。



    蔣梟遲疑道:“沒什麼,就是看到了照片……”



    他頓了下才又說道:“他的資料裡全都是每天拍攝的裸體照片,各種角度、各個身體部位的特寫。身體檢查會不可避免地造成一些體表創傷,正常小孩隔一週就好了,但他身上的傷越來越密集。”



    風間嘆氣道:“有點可憐。”



    蔣梟說,“我記得很多年前有過一個提案,讓黑塔出資為孤兒院的孩子植入守序者芯片,動態監測基因熵,免去身體檢查。但那個時候孤兒院已經出事了,沒有回應黑塔的提議。”



    頻道里陷入沉默,只有蔣梟翻動紙頁的聲響。



    再開口時,他的語氣忽然冷了下去,“三個月後,見星仍然沒有畸變徵兆。孤兒院的人採用激進手段,對他進行了風險基因測試。”



    風險基因測試,這對安隅而言是個陌生的詞彙。雖然他在孤兒院呆了八年,但從沒聽說過。



    私人頻道里,秦知律解釋道:“是孤兒院很少啟用的一種試驗,可以認為是針對特定懷疑基因型的誘導試驗,原理類似,但強度很低,從能量設置上推測,痛苦程度大概是誘導試驗的百分之一。”



    安隅一下子回憶起那鑽心剜腦的痛楚。



    能量可以打折,但百分之一的疼痛卻很難想象。



    蔣梟繼續道:“風險基因測試每週一次,進行了六個月,一直沒有異常。由於見星出現了非常嚴重的官能反應,孤兒院終於在2138年春天把他劃入正常監測名單,沒有再使用任何超規格手段。”



    安隅喃喃地重複道:“官能反應……”



    恍惚間,他突然想起53區的那個雨夜,在資源站幽暗的房間裡——“誘導試驗會引發強烈的神經官能後遺症,失眠和夢魘最常見”——那時秦知律曾站在門口這樣提醒過他。



    安隅當時接受的是全基因序列的誘導試驗,嚴希說那是殘忍中的殘忍,但很幸運地,他沒有出現任何後遺症。



    秦知律接入公頻問道:“他是什麼症狀?”



    “失眠。”蔣梟翻頁的速度慢下來,仔細查看著那些文字,“據說會在夢裡反覆重現基因測試的痛苦。起初他每晚還能睡四小時左右,後來縮短至兩小時,直至完全睡不著。神經鎮靜藥劑曾經短暫地幫他緩解過症狀,但很快也失效了。他牴觸進入睡巢,只能把自己縮在一間儲藏室裡。最嚴重的一次,他連續十六天沒有閤眼,由此引發了器官衰竭,差點沒搶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