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霄 作品

第40章 高畸變風險孤兒院·40 “這個人類歸……(第2頁)



    “好詭異。”風間警惕地看著那條長隊,“像恐怖片一樣。”



    安隅沒看過恐怖片,他輕聲說,“這裡的體檢一直如此的。”



    在他的記憶裡,身體檢查會要求脫光衣服,赤裸地通過一道又一道檢查關。雖然他自己沒什麼羞恥感,但別人似乎會不舒服。他曾聽人說起,體檢就像在反覆提醒著自己是一個被人類提防的怪物。



    孤兒院的孩子比很多外面的人都活得自由,可唯獨無法擺脫這每週一次的體檢。久而久之,每當站在體檢倉前,他們就彷彿喪失了交談的慾望,離開時才能恢復正常。每次踏出那道門,他們會刻意地吵鬧大笑,佯裝什麼也沒發生過。



    從隊尾走到隊頭,終端上的基因熵始終停留在安全區。



    第二層的畸變率比上一層低太多了,這與強烈的詭譎感很是矛盾。



    冷風中忽然攙上一絲熟悉的腥酸,安隅猝然抬眸向倉門口看去。



    一名“工作人員”從裡面出來了。



    那個東西佝僂著背,兩條腿從膝蓋處誇張地彎折著,腦袋頂著門框,如果真的站直,至少有三米多高。



    它渾身的皮膚都滲著瑩綠的粘液,手臂和大腿內側還蔓延著一道道豔藍的花紋,像雨林中藏匿在樹葉裡的毒蜥蜴。雖然脖子以上還算保留了人類特徵,但那兩隻眼囊已經有拳頭大,吊在臉頰兩邊,眼珠像一桶劣質的紅油漆。



    它吐字很吃力,帶著詭異的嗡吟聲,“那邊,新來嗎?誰管?”



    秦知律自言自語般地道:“成熟畸變,已經藏不住體徵,人類語言系統快退化光了。如果當年孤兒院的時間沒有突然停止,或許已經變成了……”



    “擺渡車上的巨螳螂那樣。”安隅凝視著那個東西,輕聲接道:“完全不再有任何人類特徵和思想。”



    “嗯。”



    根據白荊的記憶,當年混亂髮生沒多久,孤兒院的時間就陷入了靜止。時間靜止並非針對一切,而是僅針對孩子們的成長與畸變。在這裡,食物放久了仍然會,但畸變進度卻永久停在了鏡子降臨的那一刻——沒感染的就永遠不會感染。畸變得慢的,進程被強行打斷,行為舉止仍像個人類小孩。而畸變得快的,就成了眼前這類東西。



    第一層的詭異之處在於人類看護一群畸變的小孩,而這一層更離譜——



    蔣梟肩膀緊繃,語氣森冷,“這是我見過最荒謬的畫面。”



    畸種監管人類。



    人類犧牲了平等與自由,永不向畸種屈服。



    而在這家孤兒院,獻祭尊嚴的事已然悄無聲息地發生了十年。



    蜥蜴畸種詭聲道:“聽不懂話嗎?”



    無人吭聲。



    一道風捲過,安隅在縹緲的風聲中反問,“你在說話嗎?”



    話音落,帕特和斯萊德立即上前兩步,擋在了兩位治癒系的前面,也更牢固地將他護在最後方。



    沉默的對峙中,斯萊德大臂肌肉再次充血,帕特的腿骨緩緩拉長,蔣梟露在衣袖下的手腕開始浮現紅色反光的蛇鱗,風間沒有露出體徵變化,但他周身的空氣中正悄然瀰漫開一股淡淡的植物氣息。



    “原來你們都是。”巨蜥有些驚訝,“沒見過,其他區的?”



    它說著,視線穿過他們,向秦知律和安隅看來。



    秦知律配合地豎起手,面無表情地拽了拽染血的白手套,十幾條漆黑的章魚足從風衣下襬滑出,在空中彈了彈,像一把優雅撐開的傘,環繞在身體周圍。



    那個畸種似乎感受到了某種威懾,點點頭,又看向安隅。



    安隅無辜回望。



    他也很想有點表示,儘量顯得合群,但這屬實有點難為他了。



    “混進高級生命裡的低賤人類。”蜥蜴畸種冷嘲道:“看來蠢傢伙們沒有發現你是人。”



    帕特沒有感情地問道:“誰是蠢傢伙?”



    蜥蜴畸種忽視了他的提問,手指點了點安隅,朝隊尾一指,“你,排進去。”



    那隻豔麗得刺眼的爪子伸進門口紙箱,抓出一張表格,團成一團朝安隅一扔,“身體檢查。”



    那個紙團被風捲著向安隅砸來,還未近眼前,就被蔣梟一把攥住了。



    猩紅的蛇鱗已經覆蓋過腕,但那隻手仍舊分明,攥握時,突起的關節堪稱美麗。



    精準地控制畸變體徵的表達,是天梯每一位守序者的必修課。雖然蔣梟成為守序者不久,但他一直是佼佼者。



    而控制殺意,也是必修課。



    他凝視著巨蜥,輕聲道:“不用檢查了。我是他的體訓老師。”



    “……”



    安隅下意識向身邊瞟去。



    長官好像蹙了下眉。



    “體訓老師。”巨蜥嘀咕道:“有這個職位嗎。”



    “滾回你們區。”它不耐煩地轉過身,然而剛邁出半步,一陣風忽然從隊伍後面吹過,它腳步一頓,吸了吸鼻子。



    那是一個安隅很熟悉的動作。



    擺渡車上的巨螳螂和53區的故人們都有過相似的行為。



    饞了。



    巨蜥猛地扭過頭,“你似乎是個不同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