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霄 作品

第39章 高畸變風險孤兒院·39 碎鏡之一:隱……(第2頁)



    帕特撿到的碎鏡片有手掌大小,分黑白兩面——白色刻著“守護”二字,漆黑則刻著“嘈雜”二字,均光可鑑人。



    帕特把鏡子握在手裡,“你們看,黑色這面尤其邪門。”



    黑鏡中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那是一個接近高空俯瞰的視角,鏡面中的他手握鏡子站著,周圍人卻都消失無蹤。無論他怎麼調整手持鏡片的姿勢,鏡面成像都一動不動。



    帕特將鏡子遞給蔣梟,鏡面中的人影便換成了蔣梟。



    “誰拿著,誰的影子就會被黑鏡完全捕獲。但如果沒有人拿著它——”蔣梟把碎鏡片放在地上,黑壓壓的人影立即塞滿了整個鏡面。



    安隅在其中辨認出了皮膚像樹皮一樣的男孩,還有另一個在食堂遇到的人類少年。



    秦知律思忖道:“如果沒人拿著,黑鏡就會捕獲孤兒院最外圈裡所有人的影子。”



    風間瞪著那雙貓科動物般的大眼睛,“這可不像什麼吉利玩意,就差把詛咒寫在鏡面上了。”



    “已經寫了。”安隅指著鏡面的字,“嘈雜。”



    他語氣停頓,忽然意識到其他人應該都只能聽到輕微的鏡裂聲,只有他知道那是怎樣劇烈的吵鬧和痛苦。



    蔣梟彎腰重新撿起鏡子,“我已經覺醒了治療系能力,能打能奶,就放在我身上吧。”



    安隅伸手,“給我。”



    蔣梟錯愕,“嗯?這東西很危險。”



    安隅解釋道:“極端的嘈雜聲或許會讓精神力下降,你的精神穩定性太差了。”



    萬一蔣梟突然崩了,他不僅要在孤兒院裡少一個奶媽,回主城後還將痛失麵包店的宣傳資源,虧大了。



    安隅直接伸手拿過鏡子,一抬頭,卻撞進一對波光閃爍的紅眸。



    “……”他毛骨悚然道:“呃,我有我的考慮,請不要多……”



    蔣梟朝他鞠半躬,堅定道:“感謝您的悲憫。但緊急關頭還請不要憐惜我,我願為您獻上精神與生命。”



    “……那就一言為定。”安隅僵硬地挪開了視線。



    對比碎鏡片的兩面,白鏡似乎比黑鏡要安全很多。但當安隅對著白鏡照時,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又來了。



    不同於在洗手間的鏡子前,這一次感覺更強烈,強烈到他甚至懷疑看到了鏡面後人臉的輪廓。



    這個輪廓,他在陳唸的記憶中見過——白荊。



    安隅與白鏡注視著,不知時間流淌了多久,一種似曾相識的錯位感不斷地拉扯著他的神經。



    鏡裂的嘈雜在意識深處再次響起,這次似乎溫吞了一些。安隅閉眼,眼前突然閃過無數只時鐘,那些指針無序地撥動著,滴滴答答的走字聲交織在一起,他的心臟搏動聲在其中愈發清晰,清晰到令人驚悚,彷彿下一秒,那些鮮紅的肌肉就要在劇烈的收縮後炸裂開——



    時鐘聲停歇的剎那,安隅猛地睜開眼。



    陽光溫暖和煦,灑在閱讀室前的水泥臺上。



    “荊哥,我先走了啊,思思等我呢。”



    他尋著聲音轉過頭,看到了陳念。



    陳念套著孤兒院發的薄棉服,手裡抓著一份報紙,一邊倒退著小跑一邊衝他揮手,“協管老師,上任一百天快樂!”



    協管老師是孤兒院冰冷的規則與那些鮮活的孩子之間的一座橋樑,負責向上協調資源,幫孩子解決細碎小事,也要隨時洞察大家的身體變化,及時反映異常。



    安隅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的協管老師制服。



    牆上掛著的時鐘映出他的臉——他的長相沒有變,但卻代入了白荊的身份。



    現在是2138年12月25日,白荊觀察期滿後主動留下擔任協管老師的第100天,也是孤兒院出事的前一天。



    他手裡拿著一塊壓縮餅乾,餅乾上用蒸豌豆嵌著“荊哥”兩個字和一個歪歪扭扭的笑臉,那是陳念剛才送給他的上任百天禮物。



    白荊和陳念其實沒有太深的淵源,一起吃過幾頓飯而已。但陳念是個有著舊派的儀式感的傢伙——雖然平時話不多,但在白荊轉入d區後,常常收到別人替他捎來的字條,有時隨便寫著幾句心情,有時抄幾句報紙,還有時只是一個歪歪扭扭的笑臉。



    日子久了,白荊就把a區那個比自己小几歲的男孩看成親弟弟,是他在孤兒院的第一個親人。



    陳念跑進了閱讀室,安隅捏著手裡那塊餅乾,突然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這種感覺他從未體驗過,也不屬於他,而屬於白荊。



    那是一種看著想要守護的人過得幸福的滿足。



    這一刻他腦子裡冒出來的想法是,哪怕要為此錯過今年軍部的選拔考試,只要能看著陳念和思思順利出院,也很知足了。



    當晚,厄運降臨。



    院裡大批孩子突然開啟畸變,白荊套著防護服衝進a區睡巢沒找到人,又一路狂奔到閱讀室裡,直到看見陳念和思思一起趴在桌上熟睡著,才算是鬆了口氣。



    可緊接著,他就感到不妙——思思臉色慘白得像鬼,而陳念則在睡夢中露出平和得近乎詭異的微笑,他攥著一支蠟燭,從窗外打進來的風吹得燭焰瘋狂亂跳,但卻就是熄不滅,燃燒了半夜的蠟燭上沒有一滴燭淚,也彷彿從未縮短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