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霄 作品

第35章 高畸變風險孤兒院·35 “看來你的年……(第2頁)



    安隅不知如何解釋,真相會讓秦知律從前為他做的擔保轟然坍塌。



    秦知律喉結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他緩緩從安隅手中拿過刀,在手套上抹掉正反面的汙血,將兩隻手套摘了,隨手扔到一邊。



    左手掌心上有一道淺而長的口子,滲著血,是剛才在空中握刃時割破的。他不甚在意地把手垂在身側,舉起右手壓了壓安隅在風中亂飛的頭髮。



    “失控了?”



    安隅一僵。



    這不是秦知律第一次摸他的頭,但從前是隔著手套,而這一次,掌心的溫度透過髮絲傳了下來。



    秦知律語氣平和,“你並不是沒控制住那個東西,而是沒控制好自己。”



    安隅怔然抬眸。



    秦知律道:“你總是試圖和深處的自己劃清界限,覺得它是你要利用和對抗的東西。或許是因為你的行為和脾氣有些變化不定,上峰也一直不肯放下這個猜疑。”



    “但我一直堅信,一個人對自我的認識和掌控是需要過程的。只是對其他人而言,這個過程一直在自然而然地發生,而你卻比別人延後了一些,你的一部分意識先成長了起來,剩下的那部分則沉睡了很久,因此,融合的過程就會產生一些錯位感。”



    秦知律說著頓了頓,“沒關係的。”



    長官的聲音很溫和,隔著風雪,清晰地刻入安隅的腦海。



    他突然覺得腦子裡有些空,就像是對著風雪和那雙咫尺間的黑眸,發了會兒呆。



    他一直以為秦知律是面對面審視他的人,和所有人一樣,只是比其他人站得更靠近他一些。



    但不知從哪一刻起,秦知律已經轉過身,站在了他身邊。



    那一刻到來得悄無聲息,以至於他無從追憶。



    “去找檔案室,還要給我找雙乾淨的手套。”秦知律說著,抬腳緩步往薔指著的方向走去。



    安隅默默跟上他,低聲問道:“您一定要戴手套嗎?”



    “嗯。”



    安隅等了一會兒沒等來解釋,猶豫了一下,沒有再問。



    凌秋教過他,如果對一件事很好奇,試探著問了,但對方卻沒有回答,那就不要再冒犯。



    他們安靜地並肩走在風雪中,安隅輕聲道:“還是避開人群吧。很抱歉,我現在沒力氣把您疊起來了。”



    秦知律瞟他一眼,“你是不是很享受?”



    “嗯?”安隅不明所以,“享受什麼?”



    “把我當個召喚流輔助用。”秦知律淡淡的語氣好似有些嘲諷,“守序者中還沒有過這個流派,而你拿自己長官開了先河。”



    安隅驚慌道:“我沒這麼想,我……”



    他話到一半住了口,因為看到那雙黑眸中浮現一絲笑意。



    又來了,長官又在逗他玩。



    但很莫名地,他又產生了和在53區凌秋剛死去那會兒一樣的錯覺——長官像是在刻意安慰他。



    安隅嘆氣,“隨您怎麼想吧。”



    “破罐子破摔了?”



    “……”



    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走了十來分鐘,安隅才徹底平和下來。



    他把蔣梟剛才的話複述了一遍,秦知律只“嗯”了一聲,“看來我們所見的不是個例。”



    “孤兒院裡的畸變者殺人,人死如鏡裂。而我們殺人,只是尋常的死法。”安隅輕聲道:“薔說,那是因為我們沒有被‘它’擁有,但他卻沒說‘它’是誰。”



    秦知律轉頭看著他,“你覺得是誰?”



    安隅不語,直到路的盡頭終於出現了記憶中那個貯存著全孤兒院檔案的小房子,他才輕聲道:“有一種無憑無據的預感,或許聽起來很荒謬,我覺得是……”



    秦知律道:“鏡子。”



    安隅怔了一下,“嗯……”



    檔案室的密碼鎖已經失靈,秦知律拆掉了整個鎖芯,推門而入。



    屋裡撲出的灰塵嗆得人想咳。安隅揮開空氣中的浮沉,打量著這間屋子。



    這裡還和記憶中一樣,進門是一張孤零零的電腦桌,背後立著一排又一排的文件櫃,所有人的檔案都會被同時以電子版和文字版存儲。



    每個孤兒都會來這裡兩次:入院登記一次,離院前或被處置前一次。安隅是作為棄嬰被撿來的,因此記憶中就只有出院登記的那次。



    他辦離院手續那天,剛好有新人進來,那天他站在電腦邊完整地看了一遍新人信息登記流程,甚至還記住了系統訪問密碼。



    秦知律旁觀他笨拙地開電腦,又毫不猶豫地輸入密碼後,評價道:“你的記憶力好得有點離譜。”



    “凌秋也曾這麼說。”安隅頓了下,“但他又說,好看的臉註定敗給下賤的基因,聰明的大腦也無法拯救好吃懶做的劣根性。”



    “他活得很明白。”秦知律輕輕勾了下嘴角,又問道:“註冊新信息不需要掃描虹膜嗎?”



    “這個環節可以跳過。”安隅說,“當年那個新來的孩子是一家人在野外遭到襲擊,他一隻眼受傷,另一隻眼被挖掉了,所以檔案老師就暫時沒有登記他的虹膜。”



    秦知律點點頭,踱步到後面去翻看那些檔案。



    安隅很不擅長操作這些電子設備,只能努力回憶當年看到的畫面,一步一步摸索著來。



    “長官,您的生日是幾月幾號?”



    “2122年,9月30日。”



    “嗯……”



    為了避免再有人指出孤兒院早就不收新人這一點,安隅乾脆拿秦知律的出生年份作為入院年份,敲下這串數字後說道:“那這就是您的id了,21220930。”



    “嗯。”



    “您的基因熵……”安隅陷入卡頓。



    這個系統只允許填寫0到99999之間的數字,大概設計者也沒想過還能超出這個範疇。



    秦知律隨口吩咐道:“就寫到最高吧。”



    “好的。”



    系統彈出提示:基因熵超過人類範疇,您正在登記一位已畸變兒童,請輸入畸變基因型。



    秦知律站在2130年12月入院建檔的那列櫃子前,手指掃過檔案冊上的編號,終於找到了“21301222”那一冊。



    “長官。”安隅又問道:“您已經獲取和表達過的基因型,還能隨時表達嗎?”



    秦知律抽出那一冊檔案,隨口答道:“理論上可以,只是我很少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