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 進化武道(二合一)
“這就是口中所說的……進化武道?”
一盞長明燈不滅,照亮這幽暗的室內,透明的器皿、殘缺的軀體、冰冷的桌臺……以及臺上那一具透著血色,卻又胸膛大開的軀體。
正常的航行速度,至少要三天才能到達香火靈島,更別說許元陽與宋驚玄商討了一下決定,想先通過剿滅其附屬島嶼的邪修形成威懾,並且掠奪其資源修補靈艦,待到艦隊恢復全盛姿態之時,再君臨香火武道兩大靈島,清掃一切不臣!
許元陽為此跟艦中的一些神霄罡法道弟子制定了一份詳盡的計劃,更說服了宋驚玄出手杜絕意外的發生,可以說是為了剿滅地獄十道的邪修盡心盡力。
不過身為艦隊首領的林辰對此倒是漠不關心,反而拉著張平進入了艦中簡陋的實驗室之內,與此同時,還有一些在艦中賣命的散修。
此時此刻,就是實驗室內的場景。
“這就是所謂的……進化武道?”宋驚玄看著臺上胸膛被切開裂口,露出其中鮮紅器官的軀體,其中奇異的場景,不由眉頭一挑。
只見眼前軀體大異於常人,大小腸六腑如蛇,肝脾肺腎臟如龜,金剛不壞在外,萬獸真心在裡,完全是一副非人之樣。
“是。”張平的身影出現在了宋驚玄的旁邊。
不過讓人感到詫異的是,其身影虛幻無比,有形無質,又慘白特異,活脫脫一副鬼魂的樣子。
不,準確來說,這並不是鬼魂,而是拋棄了軀體靈魄,又分出了大半心神,所分割出來的武道陽神。
“小的自武道靈島底層崛起,又有些天賦悟性,先入正統體修之道,後走天人宗師之路,待成就陽神之後,又汲取了這進化武道的精髓,所以軀體才有此異象。”
張平恭聲說道,雖然言語格外的平淡,但能夠三道都修,又是以微末崛起,此等天賦悟性,機緣氣運,說不定也是這數萬裡海疆,兩道靈島,數十座附屬島嶼的當代氣運主角。
不過,即便如此,也只是讓宋驚玄感到有些慨然罷了,除此之外,並無他想。
畢竟這世間天驕何其之多,中兔東海,天地四極,億萬萬里疆域,誕生的天驕數量何止萬千,但天尊這數萬載來,也就只有這寥寥幾位……不成至高,終是螻蟻,哪怕再怎麼天驕蓋世,走不到那一步,連轉世重生的機會都沒有,也沒什麼好惋惜的。
比起對方的際遇,宋驚玄反而更在乎另外一件事。
他看向了一旁一直在觀察著軀體默不作聲的林辰,道:
“道友這身魂兩分,身軀魂魄各為一處,一者如溺亡之人的死無全息,另一者猶如陰魂一般漂浮於世,兩者的狀態互不打擾,好似分成了兩個個體,但卻又可以彼此影響,彼此感受……沒想到道友在魂魄與肉體的研究上,竟然如此之深!”
沒有錯,如今在臺上躺著的,宛若屍體一般正在被解剖的,正是張平的軀體!
林辰不知動用了什麼手段,將其變成了死屍,但魂魄卻又獨立在外。
如此一來,林辰可以隨意的將軀體解剖觀察,一旁的本尊魂魄可以給予及時的反饋,甚至可以配合實驗,進行各種的反應,乃是他研究出來的一門獨特試驗之法!
“有意思,當真是有意思……”
並沒有理會宋驚玄的讚賞,林辰詳細端詳著的軀體內部結構,眼中閃動著異樣的神色。
以他這麼多年來的研究,很多的法門、道路,幾乎看一眼成果,就可以推測出其原理,這所謂的進化武道,亦是如此。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讓他感到了一抹驚訝之意。
“林兄,可是看出了什麼?”宋驚玄見到林辰的臉色,不由有些好奇。
雖然他不清楚對方究竟是何來路,但這段時間接觸下來,絕非常人,絲毫不遜色他們這些仙門道子。
‘或許這傢伙是南華夢派的當代道子?也不是沒有,這可能畢竟其是九大仙門之中最神秘的存在,但感覺其所修煉的法門,似乎與夢境無關啊……’
就當宋驚玄暗中猜測其身份之時,林辰伸出手,輕輕的觸摸著,那煉成意象的五臟六腑,神色莫名,沉吟了片刻道:
“有意思,當真是有意思。據我所瞭解,當世所謂的體修之道,就是利用天地各種異象造化來淬鍊己身,從而到達所謂的金剛不壞、滴血重生、踏破虛空。”
“但這條道路看似用天地萬物錘鍊自身,可究其本質,追求的不是人體的蛻變,而更傾向於,本質的替換!”
“將自身的生命本質,由血肉替換成靈氣!”
“就比如把自身的頭顱,四肢,軀幹,陽如的血肉成分替換成靈材,最後轉入靈氣之中,如吾等煉氣之道修士一樣,將人的軀體轉變成靈氣,從而做到與天地長存,不死不滅!”
言語之間,他父母摸著張平軀體之內的五臟六腑,其在微微起伏,哪怕失去了魂魄,也彷彿擁有生命一般,在自主的汲取天地的力量完善己身:
“但這所謂的進化武道不同,其創造者追求的並不是本質的替換,而是——生命的進化!”
“生命的進化?”一旁在聽的吳用出聲問道。
“沒錯,生命的進化,其實我們的修煉,本身就是進化的一種,從生不過百年的凡人,到千萬載與世長存,靠的就是修煉之法,走的就是進化之路。”
林辰緩緩道,
“但此世的修煉之法到達一定地步,也即金丹之後,哪怕肉體再怎麼進化,也逃脫不了先天種族的桎梏,比起那些輕輕鬆鬆就能活上上萬載的妖獸,人類不過百年的壽元,哪怕經過靈氣的滋養,也依然存活不到千載,所以上古修士才將自身的意識轉化入靈氣,蛻變成另外一種非人生物,是故此世的靈根修煉之法,走的是先進化至凡人的巔峰,然後替換成靈氣生物!”
說到這裡,林辰看向了張平的魂魄:
“但這進化武道不同,雖然你修煉的只是到第二階段,但我卻能從中看出了其幕後之主的智慧,其追求的並不是替換成靈氣生物,而是真真正正的血肉飛昇,講究是生命不斷進化的偉力!”
“怎麼說?”
“眾所周知,生命本質的進化並不是在於單獨的部位,而是整體的進化,所以說凡人中所說的煉皮、煉骨、煉髓,講究的什麼皮若象膜,筋如強弓,血似汞銀……凡人武者皆以為此為至理,是由凡到仙的一步,但殊不知,這種修煉本身就是錯的!”
林辰侃侃而談,
“畢竟人體是一個非常精密的系統,牽一髮而動全身,要想完成改變,要麼是統一的進化,要麼就是調整維持最佳的狀態,絕對沒有什麼單個部位進化的說法!修煉者之所以可以針對某部位修煉,是因為在靈氣的滋潤下,已經整體進化了他們的全身,可以承載得了它異變部位的功能,所以才不會導致其崩潰!”
“而創造這進化武道的人,顯然對人體有著非常深刻的瞭解,你看!”
林辰隨手取出了一塊靈石,放在了這具軀體的氣管位置,哪怕魂魄已經剝離體內,但這此上卻彷彿擁有生命一般呼吸起來,吸走了靈石之中的靈氣,藏於肺中,隨著吐納升降帶動到周身各處,完成了五臟六腑的共同進化。
“肺者,氣之本,魄之處也。其華在毛,其充在皮,為陽中之太陰,通於秋氣。”
“是故肺者,氣之本,主升降,分清濁,滋五臟,孕六腑,一個可谷氣與清氣相合,以資軀體元氣,二可將水谷精微之氣分運五臟六腑,滋養全身,三可排除濁氣,形成尿液生成之源。”
“所以古語有云:肺如華蓋,庇佑五臟,藏精氣,如龜首,生髮吐納蘊長生,一呼一吸之間周身元氣升降自若,帶動軀體的動靜之機。”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此進化武道,修煉之法,應率先從肺部動手,吐納周天清氣,調理自身,蘊清排濁,從而做到強身健體,延年益壽,返老還童,百歲不衰!”
“但即便如此,聽起來,也只是凡間之法呀?”許元陽聽得有些不明所以。
“凡間之法,那又如何?”林辰反問道,“吾等求的諸般大道,億萬神通,不就是為了那一句,可得長生否?”
“哪怕這只是凡人之法,但能求得百載春秋不衰,遠比一般的煉氣修士高壽,意義也已經不同凡響!”
想清楚了這一點,不止是許元陽,哪怕是宋驚玄,也不由眉頭一挑。
此世長生之法都是從修真這條道路延伸,依靠的都是靈根,倘若真的有人能夠走出另類長生之路,哪怕只是凡人,恐怕也能作為一代旁門之祖了!
“甚至不僅如此,這條道路不僅可以作用於凡人,還走上了己身的超凡之路,這就是證明!”
林辰使得這龜蛇盤結為內臟,所構成的非人非獸之內軀異象,語氣凝重道:
“凡人的軀體有著百年之限,哪怕再怎麼調理暗傷,清掃隱患,孕養自身,都逃脫不了人類這個種族的桎梏,因此,想要更進一步,關鍵在於——非人!”
“玄龜長年異壽,虎豹兇猛大力,妖狐狡詐機智,玄鷹瞳生奇異……這都是自然賦予生物不可思議的進化,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武道的下一步,就是以自然萬物為師,引導身體的變異,做到一定程度上的非人,也即——身異!”
“沒錯。”這一刻,哪怕是從底層廝殺上來,經歷了無數世事,自以為若出生不同,成就絕對不會差的張平也在此刻心悅誠服,“主上果然目光如炬,這條道路的第二步,走的就是身異!”
“而想要走到這一步,必須對對自身的身體有著極為透徹的瞭解,畫出自身的五臟六腑動態之圖,形成本命靈兵,時時刻刻引導自身的變異,最終形成完美的身異法體。”
“若走到這一步,戰力將會堪比築基修士,甚至能有著長達三百年的壽命!”
“這不可能!”聞言許元陽都有些震驚了。
“凡事皆有可能。”張平搖了搖頭道,“修士之間的戰鬥,看似有著術法神通那等絢麗多彩與奇異,但當面對面廝殺之時,比拼無非也就三者——力、速、智!”
“智慧暫且不談,單論力量跟速度,身異武道修士便可以輕鬆碾壓尋常的築基,論壽元,更是可長達三百餘年!”
“這不可能,如果真的有這麼長的壽元,為何此法修煉卻不得知之?”許元陽反駁道。
“因為相比於吞吐靈氣就可以長生的道路,這條道路並不具有簡單跟普適性。”林辰在這一刻淡淡的說道。
“沒錯。”張平不由有些感慨,“想要踏上這條道路,必須要從小習其理論,跟隨其師十餘年,解剖無數屍體,觀察五臟六腑之形,血脈經絡之異,紫絳靈心之別……非得要有著極為深厚的認識,才能踏上這條道路,蛻變非凡,而不是化為不人不妖的妖魔!”
‘簡單來說,就是要觀察、總結、創新、應用,對此還得形成理論,從軀體的最初完善,到根據知識理論引導良性變異……這何止是進化武道,簡直是科學武道!’
林辰內心不由長嘆一聲。
“那接下來的道路呢?”這一刻,連宋驚玄都起了興趣,“根據你的描述,這條道路似乎有著更進一步的可能?”
“沒錯,而接下來的道路,就是將這身變引導成本質的蛻變,也即血脈的蛻變!”張平沉聲道,“傳聞在上古時代,真龍行出風雨,鳳凰遨遊火海,鯤鵬蕩於虛空……這些上古異種,乃天地所鐘的生靈,血脈之中有著不可思議的偉力,倘若能夠將其掠奪,化入自身,便可用擁有著其造化!”
“你們是想變成半妖?!”許元陽聽到這番描述,臉上頓時一沉。
在這上百萬載的時光裡,也不是沒有修士垂涎妖魔的力量,將其煉入己身,以望奪其造化,但結果都是蛻變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失去理智,最終為人族所不容。
“不,不是單純的將妖獸的精血煉入己身,而是通過研究其機理,結合自身的情況,創造出血脈真形圖,從而進行蛻變!”
“什麼意思?”許元陽一時間有些沒聽懂。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林辰卻在此刻突然冒出了一句
“在針對超凡基因上面動手?”
“什麼雞?”在場幾人聽得有些懵。
但林辰卻沒有解釋的意思,而是看向張平,語氣中帶上一絲鄭重之意:
“你們島上,有沒有人,走到這一步?”
“這……除了相傳開創此道的祖師之外,如今並沒有人走到這一步。”張平有些不明白林辰為什麼這麼問。
但後者卻是不知該惋惜還是慶幸。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條道路的第三步,針對的是基因動手,將那些神話生物的超凡基因裁剪下來,匯入自身,從而掠奪對方的力量乃至於權柄!
當然,或許此世不叫超凡基因,而應該叫做——血脈本源!
但無論是哪一種說法,能夠做到這種精微操作,並且還染指掠奪其中的力量與權柄,而不被傳承意志影響的修士,在他前世,絕對是那一等一的科學家,擁有著對世界探索認知並根據知識改造世界的本事!
而管中窺豹,根據這條道路的特性,哪怕沒有後續的修煉方法,林辰也隱隱約約窺伺到這條道路的追求。
其幕後之主,似乎在追求收集世間所有生靈的超凡基因,繪製成所謂的生命圖譜,從而去做到隨心所欲的創造種族!
這看似比不過那些什麼陰陽五行等通天大道,但你要清楚的知道一點,生命的潛力是無限的,而對應的,其進化的道路也是無限的。
甚至其道路或許追求的並不一定是智慧如海,又或者說是長生如日月,但絕對有著適應一切的恐怖潛力。
上古的凡人百歲不衰,到如今的凡人不過數十年的壽元,看似是退化,但卻更符合如今的天地,不受萬物的排斥,這本身就是進化的一種。
就好比如那些特殊的真菌細菌,或許結構簡單,或許沒有智慧,但卻能通過冬眠度過比煉虛修士還要漫長的數十萬載歲月,這同樣也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能力。
要是創造了這條道路的幕後主使,掌控了這世界一切生靈的超凡基因,化成生命圖譜,創造出世間最完美的種族,一誕生就堪比化神,遊走於混沌虛空,近乎不死不滅,以浩瀚世界為食,是最適應此方宇宙的生物……那恐怕諸天之中,將不會有多少種族文明乃至於世界是其對手!
而那創造這樣恐怖種族的存在,儼然可以證就傳說中的合道甚至大羅之能!
這條道路,絕對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武道修士就可以創造。
林辰突然想起了在飛舟海市之變中遇到的那位玄門道子,唯心幻法之道,這也絕對不是一個道子能做到的,其背後絕對有著天尊智慧的存在。
再回想到如今,這進化武道的創造者……
“當今之世,體修之道的最高成就者是誰?”林辰突然問出了這麼一句話。
“啊?”許元陽有些懵,但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體修之道嗎?這條道路越到後面,資源的消耗就越大,如今,就算能夠走到堪比元嬰滴血重生境界的都少之又少,也就中土那寥寥幾位而已……”
“這樣?”林辰聞言,不由陷入了沉思。
能夠創造出這條道路的存在,絕對不止元嬰境界才對,甚至以對方的智慧,除非是像他這樣的穿越者,否則絕對不可能籍籍無名,可當世體修之道的最高成就者,如今只有四階,難不成真的有人能夠跨道路成聖?
“不,如果是仙盟之中的話,體修成道的最高的確就四階,但如果是妖魔之中的話,就不一樣了。”宋驚玄突然在這一刻插話道,語氣變得有些莫名,“如果算上妖魔一方的話,當世體修之道成就的最高者,應該是那位日月仙宮的萬載宿敵,當代西漠魔窟之中——【旱魃】!”
“可它不是依靠上古異種的血脈才勉強成道的嗎?”許元陽道。
“傳聞中,孰真孰假,又有誰能知?”宋驚玄搖了搖頭,隨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上收起了那漫不經心的神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林兄,你的意思是說,這條道路……”
“只是猜測而已,當不得真。”還未等他說完,林辰就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但他內心是怎麼想的,沒人知之。
宋驚玄眉頭深深皺起,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而林辰則看向了這具軀體,伸手一劃,其頓時間傷口癒合,魂魄歸位,恢復了正常,同時淡淡道:
“此道路倒是給了我一些啟發,或許能夠用其來締造生物兵器,又或者承載元嬰的完美之軀,通知下去,給予重利,讓那些散修配合我實驗。”
“他們會答應嗎?”吳用問道。
“重賞之下,會出勇夫的,更別說擺脫自身階層的機遇,哪怕有著再大的風險,你覺得會有多少人會選擇放棄?”
林辰意味深沉地說了一句。
……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這是艦體實驗室之內,只剩林辰一人。
“進化武道,有意思……所以當今的八大天尊之中,有月靈女仙這位文明守望人,有玄門道子背後的唯心哲學者,還有進化武道背後的這一位——生命科學家?”
他思緒回到眼前,此時此刻,在眼前的實驗臺上,擺著一朵花,是地獄十道所研發出來的輻射奇花。
這進化武道給了他啟發,或許可以探究此輻射奇花的生命圖譜,從而引導他預想中的畸變……
“地獄十道的輻射奇花,天機門的天機垂釣,東海萬島萬道的技藝,能級深海的打落仙凡,進化武道的生命圖譜,唯心幻道的詭異恐怖……這世界天驕所創造的道路,當真是有趣,不過最終,都會成為我成長的資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