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血霧之夜:怪誕·羊吃人(第2頁)
而沒有了封地的貴族什麼也不是,不要說再去謀取什麼政治權力,連生存都是大問題。
單單“守土”一項,就大有文章可做。
拜倫說完之後,扭頭掃了一眼碼頭旁的一座建築的某扇窗戶,這才策馬離去,直奔甘泉宮。
“是,陛下。我們一定遵紀守法!”
聽到拜倫的“承諾”,那些土地貴族不由眉開眼笑,彈冠相慶。
新王強大到出乎意料,相號】代王號】近乎成了天方夜譚,對他們來說現階段能借國王之手保住既有利益就是巨大的勝利。
只要控制了國家的經濟命脈,國王也不得不仰仗他們的力量。
之所以會異想天開,倒不是因為這幫人不聰明。
畢竟刀槍可以打天下,沒聽說過刀槍可以治理天下。
就跟拜倫前世古代王朝與皇帝共治天下的士紳階層一樣。
他們先後經歷了皇帝和同姓諸王共治天下、和軍事貴族共治天下、和世家大族共治天下、和門閥共治天下、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和士紳共治天下
君王治理國家就必定離不開一個擁有龐大影響力的統治集團。
有思維慣性的士紳們還想拿過去那一套威脅異族朝廷,卻沒有想到人家異族的皇帝有自己的“鐵桿莊稼”作為基本盤。
拔出刀子把他們砍了一茬又一茬,才讓他們終於徹底認清了自己的新身份。
堪稱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典型代表。
所以在土地貴族看來,王黨、伯爵黨都沒了之後,剩下的主要勢力除了同樣佔地差不多20%的教會,剩下的就是他們這些新土地貴族。
不朽的神明也不可能凡事都親力親為,只要他們能掌握次級利益的分配權,就相當於掌握了權力本身。
卻也跟拜倫前世的士紳們一樣沒有意識到,他們並不具備不可替代性。
作為試點的神聖黃金帝國已經交出了一份合格的答卷。
國家中樞用魔宴議會的半夜魔】或者保留了意識的優秀狂獵僕從】,各級行政部門則由通過考試公平選拔出來的事務官負責。
完全可以保證一個國家正常運轉。
而且這些土地貴族其實是他們自己的掘墓人。
正是因為他們把大批農民趕進城市,解除了農民和土地的人身依附,才讓他們失去了自己的羽翼和聚眾鬧事的可能。
也讓一座座被大農場包圍的星羅密佈的城市,成為國家行政單位的主體,只需要遠比過去少得多的管理人員就能治理這些地方。
加上充足的勞動力正好達成了工業化的前置,只等鯨油動力蒸汽機入場,一座座工廠就可以拔地而起。
最後,拜倫再收回他們的土地,按照村落重新分配,不用花自己一分錢就能徹底收買人心。
當然,土地分配的基本原則是:“水礦城土歸國有,集體宅山地自留”。
農民對耕地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不能買賣,卻能拿來充當工業化下層的蓄水池和洩洪道。
即使工人因為週期性工業消長離開了城市,重新變回農民也不會因為無地耕種變成流浪者和不穩定因素,大幅提升整個國家的穩定性。
一魚四吃,還是他們親自做好了端到拜倫面前。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
拜倫發自內心地謝謝他們近兩百年來的祖宗八輩兒。
所以,不管土地貴族到底是什麼態度。
這頭年豬是非殺不可,20%的土地也非拿不可,如果不殺,他國王家也過不了這個年。
一幫土地貴族以為自己得到了新王的承諾。
可那位沒有親自下場試探,卻被拜倫遠遠瞥了一眼的銀行家】哈爾·布萊克瞬間如墜冰窟。
對視的一瞬間,彷彿有一條噬身蛇正張開大嘴要把自己給一口吞下去。
回過神來的時候,背後已經冷汗漣漣。
“不行,我得跑!”
旁觀者清,拜倫只是反覆提及了一下“合法”這個詞,就讓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
土地貴族沒有這個意識,但整天跟契約和法律條文打交道的銀行家】卻知道:
“法律是道德的底線,如果有人整天標榜自己遵紀守法,那他可能是一個人渣!”
他們在新王心目中的定位到底是什麼樣子也可想而知。
哈爾·布萊克即使不清楚拜倫統治國家的底氣在哪裡,也沒有意識到他和他的錢根本就跑不掉,卻也知道土地貴族們恐怕大事不妙。
可剛剛踏出一步,就又停了下來,臉上陰晴不定。
“等等,我們‘自由石匠會’成立的初衷不就是為了能變成超脫國家之外的世界貴族嗎?
只要能達成這個目的,依靠土地貴族或者依靠王權又有什麼分別?
一個實力強悍,野心勃勃的君主也同樣是我們想要的,畢竟只有空前強盛的國力才能讓金融帝國的鐵蹄踏遍整個世界,肆意傾銷羊毛製品等一切商品。
那位狂獵之王】不僅是渴血教團的夜魔君王】,手裡的先鋒領航殖民貿易公司和先鋒銀行在殖民地和南大陸本就擁有巨大的影響力。
這種嗜血者和食利者,天生就應該是‘自由石匠會’的領導者啊!”
又想到聖拜倫就等同於聖靈】的傳聞,他終於咬咬牙下定了決心:
“當初先祖背叛出賣了降世的聖子】,讓這位神話紀元和白銀紀元更替時的救世主被釘死在了十字架上。
而今天,白銀紀元和螺湮紀元更替時的新救世主聖靈】再次降臨,我們再一次來到了十字路口。
對不起了,盟友們、同胞們,我也只能繼續尊重祖先的決定賣掉你們了!
畢竟這是我們族群的傳統,雷米特人的信仰只有金錢沒有其他。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我們那位收下三十枚銀幣的先祖好了。
到時候我來充當內應,讓潰敗的‘金權復國黨’把資產全都轉移到黑廷斯,讓狂獵之王】陛下好好看看我的誠意。
說不定我也有機會喝下萬靈藥】成為不死的夜魔。”
在“自由石匠會”這一支的眼裡,雷米特人更多的是一種身份認同,分散到各國生活,流浪千年之後誰知道血脈已經被混過多少次?
拿他們的血液去跟生活在故國土地上的人做一下對比,其實人家更正宗都說不定。
所謂的雷米特教也只是辨識身份的一張皮而已,就算改宗切換信仰對象,對他來說也完全無所謂。
“這雷米特人不當也罷!
為了崇高的目標,必要的犧牲都是值得的,為了大局,就只能犧牲你們了。
哦不,是送你們去見造物主】。
我們大家都有美好的未來!”
哈爾·布萊克這麼想著,胸膛竟然慢慢挺了起來。
面朝拜倫離去的方向,一本正經地在胸口連點四下:
“我在夜間的異象中觀看,見有一位像人子的,駕著天雲而來。
被領到亙古常在者面前,得了權柄、榮耀、國度,使各方、各國、各族的人都事奉他。
他的權柄是永遠的,不能廢去,他的國必不敗壞。
讚美聖拜倫!”
一條信仰錨鏈憑空生出,竟然格外粗大。
人這種生物總會趨利避害。
有力量的強者做事就是這麼簡單,周圍全是好人,全是忠臣。
有事都不需要吩咐事情就成了,總有無數人去主動揣摩伱的喜好和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