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苦口婆心(第2頁)
“願聽大哥訓話!”
“我兄弟三人,雖然未曾桃園結義,但也算得上是患難之交;有一些話,算不上是什麼微言大義,但是我想大家彼此心底都會存有正義良知,又都是窮苦人家出身,都經歷過被他人欺凌、被盤剝以及被壓榨的生活。所以,我的第一句話就是:不管將來我們走到哪一步,成為什麼樣的人,千萬別忘了本,千萬別活成了我們曾經最痛恨的那一類人!”
胡衍聽著,便知道了此話便是針對他而講,只能低頭認錯:“小弟知錯!”
“第二句話,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個人的認知,有時往往會不值一提。須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你們二人隨我從高郵出來,一路皆因機緣巧合,又有我在關鍵之處臨時決策,所以不論是建哥如今做的生意之大,還是衍哥你做的官位之高,都是常人都難以企及的。但是,這並非真的就是我們能有此本領與能力。這裡只有我們兄弟三人,我把話說得難聽一點,誰也不能把自己看得多厲害。不管是面對任何一個合作者、競爭者還是敵對者,都要有足夠的敬畏心、千萬別自驕自滿!”
“小弟記住了,一定以此自律自省!”談建多了一個心眼,也不能讓今天的場面像是專門批判胡衍的,所以這第二點,他便搶先著自己先認下來。
“第三句話,這天下最大之事,非是一國一家之事,而是民族存亡、百姓生計。我不止一次地講過,未來幾十年間,華夏之地可能面臨著滅頂之災的威脅。而我無論是在流求、西北,還是在九州島與渤海國那裡的佈局,都是為此而準備。所以,旁人若是以為我有窺探趙家天下之意,倒也任他們猜之疑之。但是咱們兄弟之間,這件事情卻是要在這裡說得明明白白:無論這天下形勢變化如何,我,秦剛,絕無稱帝之心。再說得明確一點,非不敢不能,實不願不為也!你們可曾聽得明白?”
此話一出,如斬釘截鐵一般,錚錚之言,落地有音。談建與胡衍只能連說明白。
看了看二人,秦剛想了想,再加上一句:“所以我有言在先,日後無論如何,什麼黃袍加身、擁立勸進之舉,你們想都不要去想,若有此非分之念,你我兄弟便恩斷義絕!”
秦剛說得如此嚴肅,慌得二人連稱“知道知道”。
尋常人等,但凡擁有如秦剛這般的穿越者視野與積累至今天的能力,很難不會生有“問鼎天下”的心思。只是秦剛對於君主制的實質有著超越常人的認知與理解,至少在當前的這段歷史背景之下,自己來稱帝並奪取天下的手段並非是最優之解,甚至反而會有諸多弊端。
只是他由於防範女真人而進行的軍事、經濟方面的備戰積累,著實讓人很容易想偏,以至於會像之前胡衍向談建分析過的那樣,目前他在“人、錢、兵”三者上的驚人實力,怎麼著都像是一個事實上的大軍閥:
在北邊,無論是與遼國、高麗還是倭國,甚至最近起來的渤海國,他都有不同的手筆介入,若只是用做生意、交朋友等理由是完全說不通的;
在南邊,浡泥、麻逸以及剛剛打服的交趾,表面臣服的是大宋朝廷,實質遵從的,還是他秦剛的個人號令;
就說遠在西北的、目前大宋最強的西軍中,目前執掌軍權的那一大批中層軍官中,倒有一大半,可都是他當年在涇州演武堂時的學員啊!
所以,就秦剛斬釘截鐵式的表態之後,身邊最親近的這兩個兄弟,談建終於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作為兄弟,他可以無條件地支持並服從於秦剛的任何決定。但是畢竟深受趙宋朝代君臣理念的深入教育,對於改朝換代,終究缺了幾分底氣,並不希望秦剛能走上那條前途未知的冒險之路的。至於最後若能封王拜侯,便就是談建對大哥最真心的祝福了!
而胡衍的此時,卻是無比驚訝:他前面的情緒有多高漲,如今的心境就有多失落。在他看來,秦剛的“不臣之心”已經是昭然若揭,唯一欠缺的便就是在當今朝堂傳統勢力的支持或跟隨,因此他才非常自信地加強與蔡京等人的結交,以幫助自己大哥好好地補上這一塊短板。
但是,剛才秦剛毫無任何迴旋餘地的表態,則徹底澆滅了他在這方面的所有幻想與熱情:相對於談建,他的性格更願意冒險,更願意追隨一個“成王敗寇”的大哥。哪怕為此賭上他眼下已經獲得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而對於秦剛所說的“民族安危”、“華夏命運”的話,其實在他的理解中,這些都只是對外的一種站位高度的表態,他之前也有過理解:成帝王者,掌得天下者,總得要高舉起一杆大義之旗,總得要有一套冠冕堂皇的理論說辭,這是奪取天下之前的極好藉口而已。
可是,對於剛才秦剛義正嚴辭地表態自己“決無稱帝之心”的結果,胡衍非常地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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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口口聲聲要“匡扶漢室”的劉備,最終還是自己稱了帝;同樣前腳在大周先皇塌下痛哭立誓、一定要扶佐好幼主的宋太祖,後腳便就直接奪取了孤兒寡母的後周江山;這種誓言在立下的時候就註定了他們的極不重要。政客們但凡不願意遵循某個誓言,一定會有無數的辦法去自圓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