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北遼的危機(第3頁)
更重要的一點便是:這裡的交易,幾乎完全使用了宋錢,而且裡面已經有超過三成以上都開始採用了四海銀行新發行的紙質錢引。
李禠在商場上經營了多年,他立刻就從中嗅到了之前秦剛曾與他所聊到的“經濟戰”以及“貿易戰”的概念。他更是清楚地感覺到,在這場交易之中,遼國所需要的貨物,幾乎都是秦剛所控制的流求出產的;遼國自己的戰略資源,比如戰馬、礦石,卻在源源不斷地輸往了流求;而雙方在這些交易中所使用的貨幣,不管是普通的宋錢,還是新式的金銀幣與錢引,又都是秦剛所控制的四海銀行所發行。
李禠幾乎可以從中看到了秦剛正在逐步掌控遼人未來命運的驚人趨勢。而他,原本身為李家原本最不出眾的一子,卻是因為與秦剛的偶然結識,此時竟然也正身處於這個驚人的趨勢之中。也正是在此時,他才真正理解了父親在離京外放時曾感慨地說的一句話:“想不到我們李家接下來的運勢,便要指望老四這一頭了!”
與歷史上僅僅只有一年的建中靖國不同,這個時空裡的建中靖國,不僅提早了一年開始,而且在平穩渡過了二年之後,更是順利地進入了建中靖國三年的時間。
皇宮裡的趙煦,由於皇子趙茂的順利成長,而想著再接再勵,在後宮之中努力耕耘,力圖再誕龍脈,卻不想由此白白損耗了先前多方調養之下才漸漸康健起來的身體。
最近幾次去宮中把完脈之後的錢乙是愁雲滿面,但是這件事情事關官家的個人隱私,他雖屢加暗示提醒,奈何趙煦對此不以為然。
錢乙將此事報給了兩位宰相,左相章惇對此態度十分曖昧,表面理由雖然是說這是官家個人私事,他也無可奈何,但實際想法卻是,目前他已經不斷地鞏固自己與劉皇后之間的聯盟關係,早已將未來的籌碼押在了尚在襁褓之中的趙茂身上,說句不好聽的,此時真的是趙煦駕崩的話,只要能夠確保趙茂的繼位,再去促成劉皇后的依例聽政,那他章惇就能妥妥地重新執掌朝中的大權。
因此,此事卻是害了耿直敢言的右相蘇軾,他在聽了錢乙的擔憂之後,不僅先後幾次上書或出言直諫,奉勸皇帝要愛惜身體,減少房事,終究是觸怒了已經日顯皇威的趙煦,以至於好幾次在身邊宦官面前大罵這個不懂規矩與身份的蘇老坡。
這些信息,也被童貫留在宮中的徒弟逐字逐句地傳到了杭州。童貫也在私下裡找到蔡京悄悄地商量:“蔡都漕可有回京任相之意?”
蔡京十分謹慎地對此表達了一定的興趣。
當然更重要的是,在他與童貫聯手賣官的過程中,雙方的交集也漸深,唯一的擔心、同時也是他認為不可缺少的關鍵,便是對於胡衍的深入拉攏——畢竟,對於儘管已經是在家丁憂的秦剛,他卻清晰地感受到對方依舊在東南海事院裡的強大影響力。
而在北遼,此時便已是乾統二年,也是西元的一一〇二年。
耶律延禧十分順利地鞏固好了他的皇位,懲治當初參與迫害他父母的所有仇人行動都已經進入了尾聲。對於他來說,似乎身為大遼皇帝的最主要責任已經完成,而他終於可以真正地開始享受起大遼天子的最大快樂——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巡遊打獵事業中去。
於是,大遼朝最喜愛捺缽的天子開始出現了。
原本曾受到他接見並重用的耶律寧,也曾抓住幾次機會,盡責地向這位少年天子進諫了他的忠言。只可惜,耶律延禧卻連半句也沒聽進去,反倒是笑著對他說:“朕正是有了像爾等的肱股之臣,才有機會可以外出巡獵啊!”
耶律寧一時愕然。
而在此時,大遼的南京道內,連年災荒,就連契丹貴族圈來放牧的牧場也開始拋荒,大批的優質戰馬,卻在李寧一的私下操作中,從天津寨販賣到了滄州與九州島。李寧一雖然仍然還是南京道留守府的三司使,但他已經徹底成為了蕭得裡底的私臣管家,畢竟他效忠的主子此時已經升官到了同知北院樞密事,所以才會一心一意地為他瘋狂地圈斂財富。
而留在南京道的蕭奉先,也就是在最初的小南河寨中被秦剛俘虜的那位,正是蕭海里的遠房族兄,私下裡早已經被蕭海里的輪番賄賂拉攏在了一起,從而在天津寨那邊,為了自己這個族弟的生意,大開各種方便綠燈。
而他在回上京的時候,得到了蕭海里的熱情招待,酒足飯飽之時,不止一次地向他吐露了大遼地方上兵力鬆弛、戰力急劇下降的現狀。
說句實話,即便如此,蕭海里也未曾會頭昏到想要主動起兵反叛的念頭。
只是,他那坑人的手下弟兄,一個個地都不是省油的燈,隔三岔五地就會惹出一些不大不小的官司案件,報到他這裡來時,卻又為了能夠推卸責任,便被描繪成了以耶律寧為首的一眾大遼年輕臣子對於他們這類後族子弟的刻意打壓。
於是,在手下人的極力慫恿之下,他開始注意加強自己的武裝。為了避免被察覺,他便通過之前一直做生意的宋朝商人李禠的關係,商量採購武器,這些刀槍盔甲在通過天津港運進來之後,被他悄悄地在乾州【注:遼代州城,今遼寧省錦州市北鎮市】武裝起了兩千多人的家丁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