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皇帝的家宴(第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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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無論是前番浡泥戰利品的上繳朝廷、還是這次上半年海稅的超額押解,秦剛已經成功地用實際結果給予了趙煦攪動朝局的最大信心保證。
“當然,所以接下來,朕有意再拜右僕射!”趙煦此時緩緩地說出的這句話,卻彷彿有著千鈞之力一般,在這後宮偏殿之中慷然落地,擲地有聲。
左右僕射【注:射字讀音為“葉”】之官職,是在神宗元豐改制時確定:以左僕射兼門下侍郎為朝廷的左宰相,而右僕射兼中書侍郎為朝廷的右宰相,這樣的雙宰相之制,既有相互配合工作之利、更有相互牽制之功效。
而這一制度到了紹聖元年時,那時的左相呂大防、右相範純粹先後被貶,此後趙煦召回了章惇時,便就最終任命他為左僕射兼門下侍郎。之後,為了表示對他的信任與重視,雖然曾經將門下侍郎一職單獨拿出來任命其他官員,又曾單獨任命過中書侍郎一職,又更換了好幾輪的尚書左丞與尚書右丞,但卻一直沒有再任命過右僕射。所以,章惇便就頂著左僕射之職,實則成為了朝廷之獨相這麼些年。
“章相自為相以來,勤勉有加、鞠躬盡瘁,亦為朕之肱股,所以,其左僕射一職不僅保留,而且將會重新兼任門下侍郎,以恢復左宰相之故事。”趙煦卻是開口先給了章惇的肯定。
雖然他要恢復雙相制,等於是從章惇的獨相手中分出了一些權力,但是在表面上,他還是給章惇加了官,並且保持其所擔任的左宰相之位,還是雙相中的尊者,同樣是表達了皇帝對他的絕對認可,“但是右僕射兼中書侍郎一職,朕卻一時多有猶豫、難以定奪,不知秦卿可有見解?”
秦剛卻是退後半步謹慎地回道:“宣麻拜相,此乃國是要政,當為陛下獨斷之權,臣不敢妄議!”
“哎!今日非正式議政,朕許你暢言無罪!”
“嗯,那就恕微臣斗膽直言了!”秦剛見趙煦是真心求問,便略略思考了一下說道,“陛下既言是‘難以定奪’,想必心中已有人選。”
趙煦微微一笑,示意秦剛可以接著說。
“曾樞相執政多年,心思縝密,其知樞密院事以來,確能獨當一面,且能彌佐朝政不足,本也該是右相之上上人選。”中國人說話,多有規律,這“本也該”一詞說出,實際的意思就變成了“不該”。而秦剛的這番話倒也是說中了趙煦的心事,“只是陛下‘建中’之心已明,這右相一職,還是要從新黨之外的人選擇為好。”
趙煦微微點了點頭。這樣的一個前提,就基本上把如今尚在兩府中的如蔡卞、黃履等等其他一眾人等盡數排除在外了。
“知大名府的韓師樸【注:即韓忠彥,其表字師樸】,曾任戶部尚書,知樞密院事,詩才盛名、家風名望皆足,而且其父韓琦乃是舊黨中堅,想來陛下也曾考慮過任他為右相,以示朝政權衡。”
秦剛的這一猜測,其實就是歷史上宋徽宗即位後第一次拜相時的選擇。只不過那時作此決策的人卻是垂簾聽政的向太后,不僅直接任命韓忠彥為左相,還任用了曾布為右相。但可惜的是,韓忠彥雖然一心想要恢復自己父親當年的諸多舊黨主張,但自己卻在政治手段方面連曾布也鬥不過,最終還是被排擠出京。
“韓師樸雖在舊黨之眾中享有名望,但其生性柔懦、以其君子之心,恐難敵朝中勢力攻訐。尤其面對章相之強勢,恐終成擺設之位,難成就陛下的平衡之實意。”
“然微臣所想:陛下之‘建中’之心,並非朝綱的朝令夕改,也非重引新舊黨爭再起波瀾,而是意圖居中調和,兩相制衡,合以群臣之力,恢我大宋盛世之景。須引眾言、集眾議,富府庫、強邊軍,對上祈得風調雨順,對下施以政清事明,以避朝中盡是一堂之言、一黨之眾。所以,這右相之位,雖可在舊黨人士中選擇,但須得是個威望服眾的當朝君子之臣,且能有著清晰完善的施政思想,堅定持不移的政治立場,這樣子方能既實現真正的政治平衡,而並非是無休止的朋黨亂爭。”
秦剛的這一番論述,卻是令趙煦的眼光愈發明亮了起來,他似乎已經意識到了秦剛所說的那個答案,正在不斷地與他內心的某個想法越來越接近,令他的呼吸也不由地加重了幾分,忍不住地開口問道:
“秦卿所言之君子之臣,可是指蘇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