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虎 作品

第279章 三重喜(第2頁)

 為了強化這一理由,蔡卞竟然一時頭昏,又提及了朝廷之前已經為了接受傳國玉璽而舉辦的受寶大典也花費了甚多,有點用空了國庫。可能他想著把這一點提出來作為理由,也是對於自己在這件事上被弟弟蔡京搶了風頭而表示不滿吧!

 只是蔡卞的這一點卻是觸犯了龍鱗——受寶大典可是趙煦的功績象徵。

 別的事可忍,此時的趙煦玉璽已受、年號也改,又怎麼能夠容忍有人影射他在受寶大典上花費了太多的、甚至是不必要花費的錢呢?

 再說,青唐之戰的前因後果,早有他現在派出去的心腹走馬童貫回來彙報得詳詳細細、清清楚楚,心裡早已經有了定論。

 於是,趙煦採納了章惇的出兵青唐的提議,不過卻駁回了章惇所提出的讓王愍與王贍領兵的建議,而是改用了王厚與趙駟。

 最終,王厚僅率兩萬軍隊,歷時也只花了一個月,而在此次征戰中的耗用,也僅為平時作戰一半不到,竟然就奇蹟般地收復了青唐三州之地。

 八月三十,大朝會上,趙煦坐在寶座之上,看著宰相章惇率領百官,對於天子力主、收復青唐一事,又升殿賀。而此時,則由知樞密院曾布代表宣答,並當堂作出對於此番作戰的西軍將領的一應封賞。

 趙煦此時的心裡想起的,卻是當時秦剛曾與他講授的“太極推手”的用力要訣。

 這時的他,不僅僅有了平時在宮中與宦官侍衛之間進行身體鍛鍊時的切磋體會,更是能夠實實在在地朝堂中,與眾位權臣之間的交鋒中多次得到了成功運用:尤其是對於之前他曾有點畏懼的那個身材高大、面色嚴厲的宰相。

 而對於童貫的表現,他則更加地滿意。

 這個高大威猛的宦官,卻總是有著旁人所不具備的細心與獨特的眼光,每一回為自己辦的事情總是能夠顯得那麼地妥帖與到位。

 春節前原本只是派他去高郵給秦剛宣旨降恩,順便讓他問一問青唐的策略,卻想不到回來彙報的時候,這個童貫竟然講得條理十分清晰、層次更是分明。

 於是,在朝堂上正為西北戰略而爭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便順理成章地派了童貫去西北負責走馬承受的活計。

 而童貫從那裡蒐集而來的孫路與王贍之間的矛盾,恰恰成為了他從章惇手中繳回出兵戰略指揮權的最好的理由。

 而與曾布鬥得不可開交的章惇,為了獲取皇帝在這件事上對自己的支持,也就只能乖乖地接受趙煦所臨時指派的正副統軍以及監軍的名單。

 此戰,不僅讓王厚重回大宋名將之列,更是讓童貫一舉躋身大璫、巨璫之列。

 至少在趙煦的心中,這童貫不論是事先所聯絡佈局的西北商人助力軍資運輸一策、還是在戰鬥中能夠與軍中大將處好關係、還能在戰後事無鉅細地向其彙報清楚所有的細節。這樣的優秀監軍,他恨不得在所有出征的大軍將帥身邊都能安排一位。

 至於這次對於童貫的景福殿使的封賞,眾位大臣都沒說什麼,他自己也不會覺得有多過份。朝臣們的封賞,可能還會有著吏部、政事堂的諸多成例限制,而對於宦官的封賞,則只需看他這位天子的心情而定。

 歷史上為何會有那麼多的皇帝去寵幸宦官?哪怕是到了明清時代,就算是有無數的史書、典籍、聖賢忠言都在不斷強調各種宦官亂政的故事弊病,而權閹現象卻依舊是層出不窮。

 其實不能說那些皇帝太天真或太任性,重用宦官的皇帝,一般都是身邊有著其它在他看來更為嚴重的威脅。比如說權臣!

 在皇帝眼裡,權臣可比權閹可怕多了。權臣往往不會是一個人,他的身邊與身後往往都會有一批的代言人、一眾的黨羽與隨眾。

 所以,一個權臣一旦形成,他會有整個官僚系統為他作支撐。從根子上講,他們嘴裡聲稱自己頭上的官帽、手裡的權勢,都是皇上給的,實際他們的心底卻未必這樣認為:

 有人會認為這都是自己的個人努力與奮鬥得來;

 有人會認為是自己的站隊與抱團結黨而得來的;

 還有的人會認為這應該是上天的垂憫與命運的顧眷。

 因此,對於權臣,皇上是缺乏足夠的制約與控制力的。

 再加上,有著南北朝到五代時的太多的權臣最終邁出了關鍵的“黃袍加身”那一步,進而便是改朝換代的出現。所以每一個皇帝都十分警惕,並且明白:權臣一旦能夠形成,其背後的風險與威脅是相當地可怕。

 甚至,就算權臣沒有野心,但他會有更有野心的兒子、孫子。

 而權閹呢,則不必太過於擔心。首先,宦官先天性地不同於常人,他們身體殘缺,從事的又是服侍人的活,所以,權閹即使是有了權,卻從根子上改變不了他們畢竟是奴婢身份的事實。而且,權閹的一切,則真正地全總都來自於皇帝。所以,他們從任何角度來看,他們都會是皇權的最大維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