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前提底線
自京城一別之後,章楶雖然半如願地將秦剛調來了西北。但是秦剛一開始被安排在了鄜延路,之後卻是在環慶路,雖然近了許多,但畢竟還是未能調至自己手下,兩人之間也沒有直接的歸屬關係,甚至都一直未能可以見面。
好在這次由於鄜延大勝,李乾順急於恢復國力,提出要與大宋議和。於是,朝廷指派了章楶為和談正使,而秦剛作為此前大戰勝利的主功之人為副使,這才創造了兩人在西北得以見面的正式機會。
“徐之此次大勝!讓那幫質疑我章老子眼光的人終於閉上他們那些聒噪的大嘴了!”章楶到了西北,其言談風格也變得豪放了不少,“尤其是平夏城修建完成之前,老夫是玩了一把豪賭,派去的是涇原路所有的民夫與築城工匠,就有人擔心,說西賊會不會在這裡留一支兵來偷襲我。呸!老夫當時就啐他個滿臉唾沫星,有徐之在保安拖住了那梁氏的五十萬大軍,又有千里在銀夏腹地的奔襲,想來這興慶府還是躲在家裡暗自慶幸老夫並沒有趁勢直接帶兵殺到他城下呢!”
秦剛看著鬚髮皆白,卻又意氣風發的章老經略,一時間是感慨良多。
縱使他自負於之前練兵的成果,又揣摩於此時作戰的兵法算計,但是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章楶的信任與推薦,一切也只能是空想之下的無奈。
“哎呀呀!光顧著高興,徐之,來來,給你介紹兩位新朋友。”章楶突然想起來身後還有重要的客人,就立即側身給秦剛引見一位中年官員,“這位是熙河路的勾當公事王處道。”
秦剛聞聽後便大驚,這王處道便就是王厚,昔日從其父王韶,共同經歷了河湟開邊,同時也是立下了諸多的戰功,暢習羌事,官累至通直郎。在元佑年間,舊黨當政,決意放棄河湟,王厚極力上書反對,不被採納,反而被朝廷找了個理由,由東上閣門使貶為右內府率,又貶為賀州別駕。
直至紹聖二年,方被派回任熙河路經略安撫司勾當公事。此時,其父王韶已經病故多年,而他便成為了整個西北地區支撐熙河拓邊思路的代表人物。
此次章楶雖只是涇原路經略,但卻因宋夏議和,被朝廷臨時委派,可節制涇、熙、環、鄜沿邊諸路之事宜,熙河路經略王文鬱便派了他作為自己的代表過來議事。
秦剛十分恭敬地向王厚行禮:“見過王撫勾,凡西北諸將,無不景仰令尊王相公在熙河的豐功偉績,無不欽佩王撫勾數十年如一日地堅持拓邊志向。此番撫勾能重回西北,乃是我大宋之幸、邊民之幸。”
王厚對他點點頭以示謝過,他自小便一直追隨父親在軍中歷練,早已習慣籠罩於在他頭上的父親光輝,更何況,他早已將繼承與恢復王韶在西北之境的平戎大業視為自己的終身追求。
自回到熙河後,念念不忘的就是何時恢復已被放棄的河州、湟州的部分土地,以慰其父王韶的遺志。此次聽聞鄜延大勝、西夏乞和,便認為應該是千載難逢的最佳時機,便自薦要來渭州,就是要見一見朝廷欽命的和談二使,尤其是近來在西北聲名雀起的和談副使、直寶文閣、新任知環州秦剛。
“早聞秦寶文年少有為,此時一見,卻沒想到竟會如此年輕!”王厚在仔細打量了秦剛許久之後,才開言讚道,“孤身入營降敵酋、以一當百破賊軍。確是需要如此年輕之心方才擔當得起這樣的膽略!”
“哈哈,處道莫非也是想起了自己年輕時的輝煌往事啦?”章楶使在一旁打趣道。
“章經略說笑了,王厚寸末之功,何以比得上秦寶文的此次大捷。”王厚還是一如初始地穩重本份,“若是我西北各路都能多幾個如此年輕勇猛之士,西賊何懼不平!北虜又何以成患!”
“徐之不僅作戰勇猛,更兼有智謀,此次,便是請他來和大家一起商議接下來對西夏和談之策略與手段的。”章楶樂呵呵地招呼大家,“來來來,一起進廳坐下商議!”
進了議事廳才看到,這次被章楶一起叫來的,還有鄜延路的李夔,以及永興軍路與秦鳳路分別派來的兩名官員,這樣,加上秦剛所代表的環慶路,王厚代表的熙河路,這緣邊六路就算是都到齊了。
尤其是李夔,趁著大家還在落座之際,瞅了一個空就過來給秦剛行禮並道:“還沒恭賀秦寶文此次升任,而且小兒在寶文身邊多有打擾,一併謝之。”
秦剛也微微點頭道:“令郎聰慧穩重,與我甚為投緣,也是要謝謝你的推薦。”
那邊章楶已於主座落座,並邀秦剛於他的右手位坐下,看了看眾人,緩緩開了口:“今
此番朝廷令本帥主持此次宋夏和議,在這裡,先說三個和談的重要前提!”
眾人皆安靜地聽著。
“第一,此次和談是應西夏方面的請求而談。所以,談在於他,不談在於我!”章楶此言一出,在座的諸人皆是喜形於色。原本大家也猜過這次和談會不會像以往那樣,動輒以“天朝風範”自律,時不時強調“以和為貴”而自縛手腳。而章老經略的第一句話,實際上就是明確宣示了在這次和談中,大宋方面所要堅持的強勢立場。
“第二,和談是為了結束宋夏之間的戰爭,然和談書一日未簽定,宋夏戰事即一日未曾結束,希望各位要將這個觀點及時傳送回去,告誡各路將士,仍應時刻備戰,切莫懈怠。”
這一點也是以往和談中大宋時常吃虧的地方,宋人往往以為開始和談了,也就意味著大家可以不打仗了。於是在邊境上的兵也撤了,防範也不做了,卻不防西夏人冷不防地又會打過來,而他們所持的理由,也就是章楶剛才說的第二點,往往會在這種情況下,西夏人可以搶到之前在戰場上並沒有搶到的優勢,轉而還恬不知恥地將其作為談判中的新籌碼拿出再談。
當然,這次的章經略使可不會慣著西夏人,他便是在此時明確下令:只要和談的條約沒有最終簽訂完畢,那麼宋夏之間的戰事就沒有停止或結束。所以,對於軍隊而言,該防的必須要去防住,該打的自然也是可以繼續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