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虎 作品

第201章 生死交易(第2頁)

 當然,秦剛他們也在想,作為西夏方面,到底誰能夠成為“可全權處理局面的代表”呢?

 當晚,暫且平靜數日的金明寨外,夜色濃重,秦剛與貝中撒辰一起,再帶了四名貼身近衛兵,按照口信中“不超過六人”的約定,在山岡下靜候。

 很快對面也迅速地來了六騎黑影,在大約半箭之地處停了下來,然後其中緩緩地走出來一匹馬,馬上的身形似乎有點單薄。

 秦剛心中一動,催動了身下的座騎,也獨自一人靠了上去。

 兩匹馬走到了相互講話既可聽清,又不必擔心身後人聽到的距離。不過因為對方的馬上之人披著厚厚的黑色斗篷,而他所在的那個方向恰巧又揹著月光,根本就看不清裡面的臉龐。

 不過秦剛卻在馬上落落大方地一抱拳道:“在下大宋承議郎、知保安軍秦剛,有幸在此能夠得見殿下!”

 對方聽了後,明顯一愣,然後便緩緩地除下了斗篷的帽子,露出了一張略顯清秀與稚嫩的臉龐——來者果然就是西夏國國主李乾順。

 西夏國主雖然對內稱帝,但卻在對外外交環境中分別對宋朝與遼朝稱臣,對於大宋來說,他這國主的地位大約等同於大宋的郡王及國公,所以秦剛便稱其為殿下。

 “本王就知這貝中撒辰的背後一定會有高人指點,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是我傾慕已久的高郵秦郎秦徐之。”李乾順的漢語極其優秀,一點也聽不出其他党項人的那種生硬味。

 “哦?言重了吧?”秦剛倒也有點不自信地笑笑,“區區賤名,居然能入得了殿下之耳。”

 “哪裡言重了。秦郎之《少年華夏說》也由我大夏士子傳入宮中,本王聞之而喜之,喜之而記之、記之而嚼之,也是從中能夠體會出我大白高國的少年之重任,其中受教良多啊!”

 秦剛這才啞然失笑,想來西夏的這位少年國主,同樣也是自三歲之始,就仰息於其母后的高壓專權之下。自懂事起,自然便極度渴望著自己的宏圖抱負在某一天能夠得以施展,這一點倒也是與當年東京宮中的那位少年天子頗有相似之處。

 “殿下少年英主,胸中自有江山偉業。而秦剛身為大宋臣子,卻以平定天下,安民立業為終身抱負。此兩件事,看似相互衝突,卻又有可商談之處。因為這打仗嘛,本來就是要談談再打打、打打再談談麼?殿下您說是不是?”

 “我對秦郎的景仰之情,因《少年華夏說》而起,今日你我在此,那就不要以兩國君臣的身份論及,大家既然都是天下之少年,我便叫你一聲徐之兄,你也可以叫我乾順弟。咱們推心置腹地談談心如何?”李乾順的言語有條不紊,心思細密得令秦剛讚歎。

 或許,這便是絕大多數強勢母親高壓之下的必然產物吧。

 對於這樣的提議,秦剛自然不會推卻,兩人便各從馬上下來,而對面的護衛則迅速過來了兩三人,在中間的地上放置了簡單的小桌凳,並給兩人斟上了茶水,再退了下去。

 此時的貝中撒辰也清楚了對面來的是何人,已經驚訝得失了神。

 在坐下來的時候,秦剛的腦海裡曾經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想想是否可以在這裡擒住對方或者直接擊殺,但是在看到對方上來倒茶之人的身手,他便知道此舉的勝算非常之小。

 “乾順賢弟為見秦剛,居然敢冒如此之大的風險,實在令人欽佩。”

 “也非小弟託大,這金明寨一帶,還在我的兵力掌控之中,更不說徐之兄乃難得的大宋君子,心裡無憂也。況且此次小弟前來,乃是有重禮相送。”

 “哦?有何重禮?請講。”

 “徐之兄神機大略,派出的奇兵已經襲我糧倉,擾我後路。所以我軍之退兵已不可避免。但是按我母后在退兵前所定之方略,這延安城雖攻不下來,但這小小的金明寨,無論如何還是要一除以快之,一是作為此戰敗退之遮羞,二則她有意將金明寨的俘虜獻於北遼以為後著。”

 “嘶……”秦剛聽了後,心底也不由地為這小梁太后的毒辣後手而心驚。金明寨如果失陷,數千名守寨好男兒為國捐軀也就罷了,但是如果倖存的俘虜再被送給北方遼國的話,那麼則說明這小梁太后就是刻意將宋夏兩國的矛盾中再拉入了遼國,以作為自己的靠山,不但有狐假虎威的意思,還有以刻意討好遼國來彌補接下來戰敗之後的自身倚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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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小弟認為,此時出征,原本就有違兩國百姓的意願,也是不顧此時大白高國的內政實情。出師無名、遠襲無功已成定局,此事之全責,當由她來承受,而再興金明寨之役,無論我國勇士、還是寨中漢兒,又何其無辜乎?所以,當下大白高國之全軍既然還是能夠聽我乾順之號令的話,小弟便欲放過金明寨,即日班師回國,不知徐之兄認為如何?”

 “善哉!乾順賢弟有此善念,自是大善!”秦剛聽得便知李乾順拋出這個橄欖枝後必有附加條件,索性直接問道:“只是不知需要愚兄作何回報?”

 “小弟哪敢有何要求。當然,此諾也得有個前提,就是小弟能夠在家真正作主。這點,徐之兄想必應該是十分清楚的吧!”李乾順看似輕飄飄地說出了這句話,卻毫不忌諱地拋出了一個清晰無比的前提條件——小梁太后不可以活著回到西夏軍中。

 秦剛有點錯愕地看著眼前的李乾順,他可是一個才十三歲的少年啊?而他剛才所講的,雖然是一個關乎於在平日裡一直掌控他、壓制他、並左右他的囂張權後的性命問題,但這也畢竟也是他的親生母親。只是在他剛才平淡地表述出來那個明確的意思時,卻彷彿是在談論一個毫不相關的臣屬、部下。

 或者,正如某些腐儒們的解讀那樣:君臣之下無親情?!

 秦剛唯恐會錯意,只得再行試探一下:“愚兄來之前,探望過樑太后,見其情緒低落,多有‘了卻此生、以謝萬民苦難’之意,好像是極難勸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