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虎 作品

第189章 朝堂紛爭(第2頁)

 西夏貴族中還是有一些頭腦不發熱的人的,他們已經清楚地看到了國內叢生的各種矛盾,雖然並不同於大宋的那些迂腐的主和派,以野利榮代表的這些貴族,只是本能地認為,通過桌面上的和談,還是能夠從大宋這裡索要到足夠多的利益。

 “野利尚書你是老糊塗了,邦交談判是需要先在戰場上把對方打痛了後再才可能談到好處的。”目前知樞密院事的仁多保忠慷慨激昂地說道。

 “老臣記得天儀治平二年【注:西夏年號,對應即元佑二年,1087年】,仁多將軍率兵十萬襲涇原鎮戎軍不利,倒是被南朝給打得損失慘重。最後還不是老臣派人在談判桌上把米脂四寨給談回來了嗎?”野利榮的官位雖然目前比不了仁多保忠,但說話的氣勢一點也不弱。

 “哼!彼時兵力不足耳。如今我大白高國在東部與南部各軍司隨時可以集起三十萬大軍,再加上臨時調集,五十萬大軍只攻其一路,又豈是當年形勢可比?”仁多保忠恨恨地說道。

 “此次鄜延路是主動屢犯吾境,傷我民眾,不可不加以懲戒!野利尚書所提的談判,還是要在打過之後再去談。”小梁太后不願太多的爭論,先行來定了調,又說,“還是先行將這次出兵的方略定下為好。”

 “這次既然是鄜延路挑釁,自然是從銀夏宥三州出兵,一舉拿下綏德、保安,再把大軍開到延安府城下,讓那呂學士來籤城下之盟。哎呀,這個時候,就要勞動野利老尚書出馬啦!”仁多保忠這時也不忘揶揄野利榮一下。

 “大軍開往銀夏的路途較遠,而且這次既然是鄜延路主動挑釁,如果從那裡攻擊的話,南人定有防備。依本將之見,還不如從涇原路一線出擊,這樣大軍集結之後,可以極快地從天都山出擊,打他們一個出其不意!”兵部尚書嵬名濟提出。

 “你可知南朝現在派了誰去涇原路嗎?就是章楶這個可惡的老頭,你會認為他們沒有防備嗎?我們在涇原聚集部隊,太容易被發現了。”嵬名阿吳提出反對意見,“銀夏兩州雖然遠了一點,但恰恰因為經過旱海,人跡稀少,我們的大軍易於掩蓋行蹤。這才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鄜延路的呂惠卿既然敢出擊我們,說明他已經做好了防禦的準備,我們再衝上去,不是會正中其懷嗎?”嵬名濟不服氣。

 “呂惠卿不過就是一個讀書人,之前的戰績從來沒有聽說過。充其量不過就是再一個在永樂城的徐禧第二罷了,正好可以讓他這種空談誤國的書生,好好地讓他領略我們大白高國勇士的戰鬥力。而涇原路的章楶,倒是一個不太好對付的硬骨頭。兩下相權,自然是打姓呂的更有把握。”嵬名阿吳的這個觀點倒是令小梁太后有點認同,畢竟,之前在章楶手上吃的那個虧真是不小。

 “呂惠卿未必是徐禧,這廝在知太原時就與左廂神勇軍司交過手,我們可沒有在他手上討到過便宜。”樞密院提舉翊衛司的嵬名善哩這時站出來支持了一下嵬名濟。

 “戰爭,哪能單一地只看一兩點?”仁多保忠有點鄙夷這幫拖後腿的傢伙,“我大夏南下有三條線路,還是以鄜延路這一線最為有利。因為一旦能夠從這裡突破,我們就可進一步威脅他們的鳳翔州府等富庶之地,到那個時候,南朝皇帝要麼就得答應我們更多的和談條件,要麼我們就索性放馬南下痛痛快快地搶他們一回。”

 “自古兵不厭詐,我們自己人都在從哪條路走爭論不休,所以不妨幾條線路上都可以放一點疑兵,好叫南人無從準備。”嵬名阿吳的這個觀點倒是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同。

 “右廂朝順軍司剛出了一起通敵案,白池細封部的族長聯絡了涇原路的宋官,意圖攜族投宋,然後被他的三兒子舉報到了官府,目前我們已經抓住這通宋的族長,並控制住了這支白池族,但消息還沒有傳出去。下官此時倒有一個提議:不如就讓這三子冒充其父繼續與涇原路宋人聯絡,這樣的話,我們只需要派極少的輕騎裝作隨細封的族兵,以歸順投奔為名,從涇原路南下進入宋境、再擇機突襲破壞,定能攪亂宋人的部署。讓他們看不清我們的部署。”提出這個建議的是正統司的一個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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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由於這個主意過於優秀,立刻又有人提出:為何不就索性改成大軍緊跟其後,直接就從涇原路突破,從那裡打過去,還可以包抄到環慶路與鄜延路的後路,就算不繼續南下,就直接從東面兜一圈,這樣的一場武裝大劫掠的收穫也會是不小的。

 仁多保忠立即譏笑這種想法太想當然,所謂突襲,只能小股部隊出其不意,大軍調遣,消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走漏了。

 在西夏朝廷對於攻宋戰爭的種種意見爭執不下的同時,大宋朝堂中的爭議之聲同樣也是熱鬧不止,只是與西夏的謀外不一樣,大宋的爭論之事,永遠都是圍繞著內鬥開始的。

 元佑元年,朝廷設立了一個機構叫管勾看詳訴理所,專門用來聽取在宋神宗時的熙寧與元豐年間,由於王安石變法而獲罪的命官等人申訴,訴理要求平反的案件。其處理原則非常簡單粗暴:只是確認涉事者是舊黨,要麼是“事涉冤抑”、要麼是“情可矜恕”,統統可以平反。

 這哪是什麼司法糾偏機構,純粹就是一個黨爭工具。

 所以,在章惇為代表的新黨上臺之後,訴理所並沒有撤銷,職能成為了追究紹聖之前的所有對新法有過不利言語官員的罪責。處理原則同樣地簡單粗暴:只要是舊黨,統統都重新確認罪行打倒;只要對新法言語不利,全部抓取獲罪。

 擔任看詳官的安惇、蹇序辰,便以此為據,四處蒐羅各個大臣曾經講過的話、曾經寫過的東西,還上書要求將元佑以來的奏章文書專門收集成冊。實際上就是在這其中,進行捕風捉影、羅織罪名,打擊各種政治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