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虎 作品

第174章 適彼之樂土(第2頁)

 秦觀緩緩地嘆息了一聲,卻問道:“那徐之可是計劃就落腳流求了麼?”

 “那倒不會。”秦剛卻說,“秦秋時的馮諼曾為孟嘗君經營‘狡兔三窟’。而這流求島,不過是我為身邊親友以及老師您所經營的一窟而已。更何況,我對章運使有過承諾,而之前在京城時,便已經聽說西賊極不安份,一旦西北戰火燃起,無論是從報答章運使的知遇之恩,還是要從民族大義出發,弟子都理當隨其征戰。”

 “那自然是好!”秦觀點頭稱道,“言而有信,乃是大丈夫所為也!”

 秦剛也就沒有說再多的話。

 其實他今天將流求之事全盤托出,既是不想有任何大事瞞著老師,同時也相信以秦觀對他的信任,就算是不贊成,也不至於會進行強烈的反對。

 同時,他還有一個暗含的心思,那就是,流求目前只是開闢了一個淡水河口的根據地,臨時讓宮十二來管著尚可。但是隨著整個流求島開發建設計劃展開之後,流求將會不斷擴大到一州、一府乃至於一個路的規模,到那個時候,以秦觀的治事眼光與手段能力,將會是他目前在身邊目前最合適的主事之人。

 當然,對於秦觀而言,這並非只是簡單地管理一個地方的問題,而是如何克服傳統讀書人在內心深處對於這等類似於割據自立行為的天然牴觸情感。

 當然,目前談論這個為時還早,秦剛此時所做的,只需要在老師的內心深處,留下這麼一顆種子足矣。

 處州的新年,簡單而溫馨。

 朝華在這裡度過了第二個新年,雖然沒有了京城那些熟悉的鄰居以及繁華的街市,但是她卻極其滿意處州這裡的寧靜與舒適。

 而且,從第一年秦觀在監酒稅務的位置上帶給處州百姓的實際好處,還有第二年堅守處州城並取得守城大捷的功勞,在這裡,到處都能感受到全城百姓對她們真心實意的尊敬與愛戴。就連她上街買菜都能時不時遇上堅持不肯收她錢的菜農菜販,讓她對於能跟隨秦觀來到這座南方的山城而感到萬分地滿足。

 古代的士人是極度缺乏自我照顧能力的,更不要說再加上經濟方面的緊缺因素。

 所以,秦剛基本可以確定,歷史上秦觀的英年早逝,理應與他從處州開始就無法克服的窮困生活條件息息相關。

 既然,他已經成功地改變了一些情況,比如讓朝華留在了秦觀的身邊,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得好好拜託這位小師孃了。

 而戚老夫人則更不用說了,這兩年在處州的生活基本無需操心。

 平時的生活中,不僅有著朝華的細心服侍,還有從高郵秦家莊帶來的幫傭搭手,住的地方也是更加地寬敞舒心。

 唯有的一次,便是那次的山賊圍城,聽說州里的通判、都監走投無路來家裡請秦觀出山。

 戚老夫人可沒有那些小戶人家女人的狹隘思想,明知道兒子如果應了這個請求,就會衝在守城的一線,幾乎會是站在了最危險的前沿。但她還是在關鍵的時候,給了兒子最重要的支持。

 雖然之後她在家裡,是整日整夜地拉著朝華,為兒子的安危而擔驚受怕,更是為兒子能夠力挽狂瀾為保衛住處州城而向佛像不住地祈禱,一直到等來了處州大捷的喜報。

 新年過後,章楶先前透露過的這些任命便陸續下達了。

 最先到任的便是處州的新知州張涇,他到任後倒是客氣地請來了秦觀,先是追敘了他先前與蘇軾之間的友情,然後便明白無誤地表示,雖然他來處州也算是受貶,對於秦觀的起復也幫不上忙,不過照顧好他的基本生活,不至於讓各種窩心刁難的事情在處州發生,這點還是能夠做得到的。

 當然了,秦剛也會代表自己的老師,對劉知州的關心與實話實說表示感謝,並表示,處州城的一切都會繼續延續之前與李通判之間的良好合作。

 隨後,通判李堯便接到了前往溫州就任的詔書。

 在出發前,李堯專門將秦剛請去一敘,秦剛自然明白他的真實想法,當然也帶著自己的打算,攜了一份重禮前去為其餞行。

 “高遠兄此時高升,又是海邊大州,未來前程不可限量啊!”秦剛上來就是一頓恭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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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李堯聽了後卻擺擺手道:“徐之是拿我打趣了。這溫州孤懸海邊,內陸交通極其不便,要說做海貿,卻是無法與明州、泉州相比,最多給他們做做中轉地。況且溫州之境多山少地,物產不豐,卻是比處州好不到哪裡去啊!”

 自從處州保衛戰之後,秦剛與李堯的來往還是比較多的。雖然說,這李高遠對知州官位的謀求之心重了些,但也是可以理解的,否則他也不會在州城被圍之時,果斷地去作出請秦觀這個罪官出山的決定,從這裡也可看出他多少還是具有一定決斷之心。

 而在之後收伏栝蒼山二十四寨山匪的過程中,他也是個明白人,不可能看不出秦剛在其中收編相關勢力,佈局州縣各處的生意之舉。但他居然依舊能夠保持著“難得糊塗”的心態,任由秦剛在各縣安插效用勇敢,卻只須確保自己能夠享用這一政績功勞即可。

 在他的眼中,只須看重兩個關鍵之點:各縣賦稅穩定上升,地方治安大幅好轉,這便是他的政績,也是他這次能遷升知溫州之位的重要基礎。

 “高遠兄,你應該知道,我其實就是一個生意人。”秦剛有點懶懶地說道,“所以章運使才讓我在有空的時候偶爾去下催綱司在杭州設的衙門就成。所以,在處州可以與高遠兄做生意,到了溫州也是一樣,而且可以做的生意就更多了。”

 李堯的眼睛一亮,他要的就這樣一句話,所以便笑眯眯地說:“不管溫州、處州,都是江淮發運司的轄地範圍之內嘛。而且,要是從做生意的角度來看,溫州的確是有更多的優勢。所以,無論與公與私,徐之賢弟一定不能忘記要拉為兄一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