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偶遇宣少爺
秦剛與陳師道聊天的時候,秦盼兮就靜靜地坐在一旁傾聽。
也是之前太常見過李格非對自家女兒的放任,陳師道倒也對此不以為奇,反而有時還會主動地問盼兮是否聽得懂。
盼兮有一種被小瞧了的感覺,撅起嘴來說自己也是讀完了蒙學、並且在家一直看得懂菱川書院的格致學刊的。
陳師道不得啞然失笑道:“想不到徐之的妹妹,也是又一個清娘啊!”
“哪裡,她哪裡能與清娘相比。”秦剛隨口說道。
旁人所聽,不過是習慣性的對於自家人的謙虛。可是盼兮聽著,卻在腹誹道:“哥哥口中的這個清娘,好像是多了不起的一個女子,我今天倒要看看他們所講的那個清娘,到底是何等的優秀人物?”
正說著話呢,就聽著外面院門口傳來一陣響動,然後便是李格非的聲音:“可是徐之過來了麼?”
秦剛正待站起身回應,卻是一團紅白身影卻是先衝進了大廳,正是身著紅襖白領的李清照,她一如既往地大大咧咧,驚喜不已地叫道:“十八叔,真的是你麼?你回京城怎麼就不提前寫信告訴我們呢?”
秦盼兮這才仔細地看到眼前的這位清娘,只見她與自己的年紀相仿,神情中卻多了幾分大戶人家才有的成熟與自信,模樣說不上會比郭小娘漂亮,但眉宇間的靈動與眼睛裡的清澈,卻才是極其吸引人的特徵。
盼兮原本是帶著挑剔的眼光去看對方,卻是一時之間很難挑出什麼毛病,只能輕輕地在鼻子裡哼了一聲。
不想李清照聽得聲音,眼光一轉,就已看到了秦盼兮,她歪頭又仔細瞧了一瞧,立即開心地上前拉起她的手道:“是盼姐吧!我一瞧就和十八叔長得很像,但是可是比他長得漂亮多啦!”
她這雙手一拉,盼兮立刻便覺得她又多了幾分可親近的那種感覺。
秦剛還沒輪著開口,那邊李格非已經踏進門來了,只得暫時放下小丫頭這邊,上前去給師叔行禮問好。
陳師道已經趕緊安排李格非入座。而李清照在這裡見了同齡的秦盼兮,就不再管廳裡的這些人,熱情地邀請她一起去隔壁的自己家裡去作客。
盼兮此時看了看秦剛,得到了允許的眼神後,也頗為開心地一起過去了。
李格非這次是奉了天子之召,直接回京進了秘書省。
而這一次,也是多虧了他的夫人在背後使勁,京城裡不禁有眾多王珪當年的門生出來為其作保,還說動了韓忠彥,直接對外表示,李格非其實算是他們韓家的門生。
這樣一來,對於趙煦要將李格非的調回,也算是給了章惇一個可以下來的臺階。
更由於李格非此時已經算是被貶出京去,為難了一年多,所以章惇想想對他這次的回京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此前我已聽說徐之在江淮發運司任差遣,在兩浙路那裡做得是非常之好,只是不知此時回京所為何事?又能在京待得多長時間?”李格非坐定之後便對秦剛問道。
“秦剛這次是隨章運使一同回京,前日已進宮面聖入對完畢,正在等候朝廷下一步的安排。留京的時間也說不準。”秦剛說著,他的行程,的確還要取決於朝廷下一步的計劃。
“章運使……我確是聽說徐之你這次的出仕,多虧了章質夫在朝中的大力推薦。只是,”李格非略一沉吟,“這章質夫這次可是有要去西線的可能?”
秦剛倒也吃了一驚,想不到李格非對這裡的敏感性會這麼高,他也不作隱瞞,便將之前與章楶關於一旦西線徵召將會隨之而去的約定,還有前一天蔡京對他的暗示,都告訴了兩人。
兩人都有點沉默了。
雖說士人皆以忠義報國為人生志向,但真的要是至親好友親上前線,那畢竟是有著生死性命之憂的事情,決不再是平時寫寫愛國詩詞那般地簡單。
所以他們既不方便對這樣的冒險行為進行鼓勵與讚賞,當然也不便於提出任何反對的意見。
“誒!兩位師叔不必如此。想我秦剛,如今也算是聲名在外的‘二十破萬賊、威震栝蒼山’的高郵秦郎,或許我一上前線,那幫西賊便會聞風而逃,不戰而勝呢!”秦剛便把前幾日在驛館裡聽到的外面傳聞安在了自己的身上,開起了玩笑,想活躍一下氣氛。
“徐之的能力與本事,我是深信不疑的!只是一旦上了戰場,這刀箭無眼,真的不可輕視小覷啊!”李格非還是憂心忡忡地勸道,“而且那西北之境,每年可都是有了許多的官員前去之後,便不再回得來的。”。
陳師道也覺氣氛有點壓抑,便岔開了話題,詢問起秦觀近期所作的詩詞話題。
這次秦觀在處州的環境與心境大有改觀,加上平時生活上又多有朝華照料,所以他這段時間所寫的詩詞,也多了幾分當年在京城的那種從容與優雅。
當然,歷經了處州保衛戰的生死搏殺,以及他親身參與的綠曲兵訓練,竟也不多見地出了幾篇頗有豪放風格的作品來。
而且,秦剛還分明地感覺到,這文學評論的事情,很多時候是經不起仔細推敲的。
比如,秦觀在處州有一首詞作,在原來的歷史時空中,由於他在處州生活的艱難現實,被許多評論家解讀為“抗爭無力之餘的落寞情緒寫實”。但是這一次,對於同樣詩詞文字的解讀,卻因為他目前生活的閒適環境,變成了“充分地表達了其在落寞之下的不懈抗爭之情”!
所以,所謂的文學評論,很多時候,都是看著結果最後再來倒推原因的。
最明顯的證據就是,關於處州大捷,京城的人們所知道的,都只秦剛一人的智謀與勇猛。所以,同一時期秦觀的詩詞中所出現的軍事與戰場的因素,都會被統一解釋為他對於弟子能夠上戰場為國作戰的羨慕與內心的一種渴望。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評論家們都只能對於所有已知的事實進行解說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