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虎 作品

第109章 同年(第3頁)

 趙期一愣,這段歷史他是知道的,雖然當時的臺諫合作,攻勢浩大,但是卻在神宗皇帝對王安石的全力信任下,令這場彈劾無疾而終。新法被強力推行了下去。

 “但是熙寧九年時,御史臺還是把王文公最終彈劾辭相了。”趙期想了想辯解道。

 “其實最重要的並不是熙寧九年的辭相,而是熙寧七年的那一次辭相,友約兄不覺得,從那時候起,神宗皇帝已經不再信任王文公了嗎?”秦剛閃動眼睛,面露微笑地看著趙期。

 趙期原本就是宗室子弟,骨子裡刻著的便是皇權至上的信念。經秦剛稍一點撥,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根本——臺諫只是工具,作用仍然要看掌握這一工具的人——皇帝如何決策,皇帝英明則為無堅不催的利器、皇帝昏庸便成禍亂天下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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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宗皇帝若是信任王安石,那麼再多的彈劾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奸佞小人對於賢良忠臣的惡毒嫉妒與無恥攻擊。

 但是如若皇帝已經開始有了對於新法的質疑與動搖,那麼不過一個京城門監鄭俠繪製了一幅所謂反映民生疾苦的《流民圖》,就會讓他旦夕難眠,最終引發了熙寧七年的這次罷免王安石的相位。

 其實秦剛的這次遭遇恰恰不也是同樣的道理嗎!

 十幾名當朝言官的彈劾,對付一個連差遣都沒有的從八品小官,誰看了都會說,這不就是典型的“牛刀來宰雞”麼?

 但是就在開封府的公堂之上,這些牛刀竟然都砍不動了,案子竟能神奇般地反轉了。

 而原因則非常簡單,是因為官家居然親自下場來為秦剛辯護,這便不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而是誰的腦袋還能保持清醒的問題。

 趙期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而是長期所受的教育,並不允許他主動地往這個地方想。

 只是今天,所有的道理,突然一下被秦剛點破,他竟有點失神了。

 “哎!友約兄,我來遲了!”突然一聲道歉打破了趙期的發愣,他一抬頭,看見院落外匆匆走進來一個相貌堂堂的青年,正向他拱手招呼。

 “年豐兄,你能來就好。來來,我給你引見一人認識。”趙期反應過來後,笑著把秦剛拉到了身邊,轉身便介紹給他道,“這位便是高郵軍的解元秦剛秦徐之。”

 這位被稱為年豐的青年一聽此名,臉上立刻變色驚道:“可是寫就《少年華夏說》的高郵秦剛?哎呀呀,久聞大名!自入京以來,一直就盼能有機會結識,今日得見,著實是三生有幸。”

 秦剛原本只想著隨意認識一下,卻沒想到對方的態度竟是如此地熱情,一時竟也只能謙虛地笑笑以回應。

 “哈哈,年豐兄總是這麼直爽。徐之,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撫州來的士子岑穰,字年豐,年豐兄才學過人,這次也是撫州的解試榜眼。”

 秦剛一聽,立即肅然起敬,趕緊道:“撫州乃是江南西路的文脈之地,歷來才子輩出,年豐兄能考得撫州榜眼,真是要高過我這個偏遠小地的所謂解元不知多少。應是在下幸會。”

 “哎!若說是考試答題,我興許是要比你多些心得手段,但是論及寫文明志,哪裡比得上徐之兄的《少年華夏說》。當真是振聾發聵之聲、精彩珠玉之言吶!”岑穰毫不收斂地繼續讚道。而他的大嗓門,也立刻吸引了好幾個其他士子,有人在在稍遠的地方對秦剛指指點點,有人便是直接大方地走過來向秦剛敘禮。

 一時間,他們這幾人地方竟圍成了一塊中心。

 看得出,岑穰就是一個自來熟的性格,人越多他就越興奮,繼而說:“想必此次省試,憑藉徐之、友約的實力,進士上榜當不在話下。在下也要迎頭趕上,爭取也能上榜,這樣,至少我們三人,今後便能以同年相稱啦!”

 時人拜得同一個老師的學生之間,會以同學互稱,而參加科舉考試的考生,不論來自於哪個地方,年齡相差有多大,但凡是同一屆考中的,都會以“同年”、“年兄”進行互稱。岑穰說的正是此意。

 注:岑穰,史載生卒年歲、字號及籍貫等均不詳,北宋哲宗紹聖元九年(1094)甲戌科畢漸榜進士第三人。曾官左承事郎,餘事不詳。蘇門學士之一李廌曾有詩為其送行,與許多蘇門弟子同在許昌詩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