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推官(第3頁)
前面說過的張商英要羅織罪名、趙煦拉偏架式地貶官,總歸還是需要一定的程序與時間的。別的不說,章惇雖然已經回到了京城,但是範純仁與呂大防的辭相流程,還不得不要慢慢地走個過場。
甚至就在趙煦已經準備要立即同意他們的辭呈時,章惇與李清臣都不約而同的制止了。
一是朝廷畢竟還是要點臉面,首相、次相的辭呈必須要給足臉面,慣例中的九次挽留,一次都不能少;
二是大勢已定,不急於眼前的一時。所以,李清臣依舊還是戶部尚書,章惇也還是群牧制置使,但是相對於已經被架空的政事堂,這些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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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朝中佔絕大多數的騎牆派這時都應該開始著急了,從大宋多年以來的政治鬥爭的經驗出發,這個所謂的寧靜期,恰恰是留給他們進行政治表態的最後時機,是跟隨舊黨一起進行絕地反擊呢?還是投向新黨進行勝利大總攻?幾乎每個人的心底都應該有了最後的決定。
孫溥沒有費多大的勁就說服了自己的父親:這個秦剛是蘇門秦觀的族弟,而蘇門則是明明白白的蜀黨,如今蘇軾已經被外放、蘇轍在政事堂的位置也是朝不保夕,無數雙眼睛都想從他們身上找個機會下手,撈點政治資本。
又何況現在有了開封府推官已經受理了這起案子的絕好機會。
一人上奏章尚嫌力度不夠,那就多聯合幾個人一起上。
秦剛被押進開封府的當天,這個受理案件的副本被某些別有用心人迅速在朝中傳播。
一下子,除了騎牆投機的官員看中了,更有嗷嗷欲動的新黨御史立刻以“風聞言事”為由開動筆頭,半天不到的時間,竟先後有了十幾封彈劾選人秦剛“以官營商、與民爭利”的奏章遞了上去。
此時的政事堂,名義上的左相呂大防任高太后山陵使已經外出,而右相範純仁早就告病在家,僅存的蜀黨干將蘇轍孤掌難鳴,更由於對秦剛的彈劾涉及到秦觀而須避嫌無法處理,只能任由這些奏章最終發到小皇帝那裡。
而蘇轍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趕緊通知秦觀。
而黃小個在李尚書府的門口候了一天,大冬天凍得夠嗆,也沒守到李禠,只能再去秦觀家。
當晚,從廟裡請願回來的秦觀已經得到消息,此時知開封府的錢勰【注:詳見本章末註解】正好與他關係尚可,便連夜趕去求見。
見面之後一問,才知錢知府竟對此事毫不知情,是其手下的推官黃信一手炮製。
但是結合朝中彈劾的奏章如此快速響應,雙方都意識到這件事的背後,根本實質還是在於新黨的清理手段。
錢勰也是舊黨,雖然剛提了翰林學士兼侍讀,並知開封府,但隨著與其交惡頗久的章惇還朝,上上下下早就放出了章惇要尋機對其不利的風聲。
在這個關鍵時候,值不值得為了一個他並不認識的秦剛出頭,錢知府倒有了幾分猶豫,只說會盡量周旋。
無果而返的秦觀回家後,和兒子秦湛聊了聊,只能讓他去找找李禠的關係,看看能否在李清臣那裡努力試試。
第二天秦湛便匆忙帶上黃小個找到李禠求救。
“禠哥,家嚴對此有過分析,這場官司的實際情況已經並不重要,現在已經演化為新黨對蜀黨人士清算的話頭,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會是兩方拉鋸,拖延不決。可眼看省試在即,我這十八叔的前途可耽擱不起啊!”秦湛著急地分析給李禠聽。
李禠是個根本不關心政治的人,聽完後也急了,便對秦湛說:“你先回去等著,我現在就去找我家大人說去!”
注:錢勰,字穆父,杭州人。吳越武肅王六世孫。神宗時,歷官提點京西、河北、京東刑獄。曾奉使高麗,歸拜中書舍人,反對變法,並譏諷章惇而結怨。元佑初,知開封府,後出知越州,徙瀛州。召拜工部、戶部侍郎,進尚書,復知開封府。哲宗即位,為翰林學士兼侍讀,因章惇排詆,罷知池州。此時,正是其知開封府時。
錢勰與秦觀的關係很好,秦觀為黃本校勘時,錢勰為戶部尚書,都居於東華門之堆垛場。秦觀春日嘗以詩致錢勰雲:“三年京國鬢如絲,又見新花發故枝。日典春衣非為酒,家貧食粥已多時。”錢勰以米二石送之。秦觀又作《觀辱戶部錢尚書和詩餉祿米再成二章上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