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六章 風雨燭光(第2頁)
從海轍裡深陷淵藪的盾馬人和盾馬船,雖然只是瞬間的發生。但是,此時,在巾麥儂的感覺裡,那樣悲壯的災難,只應該是古紀裡偶爾罕見的一個記載。不會發生在庸常的生命裡。
但是,這個思維牢固的慣性,在觸目驚心的此刻發生了。
淤泥一樣旋轉的海沫,朝那個海轍塌陷的地方,依然湧流著灌不滿的海水。殘酷地掩埋著那些深邃的盾馬人的呼吸。
巾麥儂在風暴中微微傾斜了低徊的目光。心裡卻膨脹著難以承載的無限痛楚……
她不敢設想那些被灌滿的呼吸,只能感受到絕境中不可觸底的哀傷。
唯有——當他緊緊握住尚且帶有盾馬祭餘火的船槳,才能夠從一點點木質樹脂的氣息,感受生機發散的大地的原味。
突然間,她像一個受了欺負的小孩,萬分渴盼地尋找——隨著自己一聲哭泣,就會突然看見:出現在狂風暴雨中、透過雨幕微笑著、靜靜站立著的媽咪……
“巾黎娑灑——”
“孩子!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
“媽咪,知道不?我從盾馬撐船劃過最驚險的海浪、海風和海轍……”巾麥儂感到自己還能攥緊溫柔的拳頭,多麼想要誇說,自己一路走過來的那麼多苦難。
是的,在最強硬,足夠吹斷骨頭的海嘯風裡,巾麥儂此時就是這樣溫柔地做的。
巾黎娑灑披著狂風暴雨,用寬闊的衣袂大傘一樣遮過暴風驟雨。
她從深沉得彷彿無底洞一樣的袖筒裡,取出一株通紅的蠟燭。
那是多麼神奇的,纖白的手啊!拿動紅燭的時候,燭光自己就點燃了。
“巾黎娑灑!”巾麥儂不禁欣喜地直呼媽咪的名字了,“知道不,親愛的媽咪。自從你離開我的那一天起,普烈撒石堡外大街上,巷子裡的人都說:你去的是大地上最遠的地方。他們偷偷地掩上嘴巴,背過我說:‘那是天空,巾麥儂是個傻瓜。’”
巾麥儂狠狠地敲疼自己的腦瓜,繼續道:“我傻嗎?一點兒都不!我用拳頭威脅他們,對著大海說了,‘巾黎娑灑,就在大海。那才是距離大地最遠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