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節奏 作品

第三八四章 燭光(第2頁)

 在梭黎的慣性判斷裡,左手手一把防禦的刀。是心中的光龍吉祥跳躍的地方,而右手,卻是依然戰鬥狀態的統御刀。除了兇腥的主攻,也有吉祥的拯救。

 梭黎葉片那樣翻轉右手。他看著奄奄一息、再行發力就會猝然崩碎的“春芽”,目光凝視右手。意念看不見的圖騰,已經鑲嵌在右手中。

 梭黎沉凝的目光,落澱在“春芽”流淌血流的身上。那些包含了多少肌肉的疼痛,正給一顆嘭嘭跳動的心傳遞著簇集起來的疼痛。

 那種感覺一定就是:梭黎曾經在原始冰封森林裡經歷一把有形刀嵌在心中的磨難。

 梭黎落降的右手沒有封堵“春芽”流血的心口。有限的手形呵護般反扣在“春芽”浩大燙手的血肉河流上,原始滾流的熱血脈跳,流淌動頻隆騰的力量波,彷彿瞬間就能從手下燃燒成一片繚繞蔓延的山海……

 那樣激烈鮮活龐大脈動,足以讓感受的梭黎為之震恐。曾經,在森林中,他按定心口,感受的更多的是——疼痛和萬感中無盡的痛苦和絕望。

 然而,此刻,他彷彿忽然深陷汪洋般澎湃的大海。自己被原始薰染的黯淡與通紅的煙篆籠罩,鮮豔噴薄的、浩流般的氣息,彷彿暴風雨來臨之際,溼熱滯鬱的土腥味兒的大地。

 這是在拯救一個受傷著的龐大時空。立體、蓬隆、彌滿著焦酷形變的疼,正帶著恐怖放大著顫慄的血肉,轟鳴了時空中馬匹身軀的一顆鍾。

 嗡嗡發響的血流浩流,讓他感受著生命駭心動魂的內宇宙。那種鮮活掩埋在形廓之下的浩蕩的萬感是疼的、痛的、無望的、悲憫悽絕……流淌著生命感受不盡的精魂災難。

 “春……芽……”梭黎感到自己正被那種絕境的洪流拖曳,彷彿孤卓一人盪漾在巨濤搖曳的小船上。

 梭黎右手鐵鉤一樣狂拽著——意念中,這匹仍然沒有停息牽力,一顆心靈奔競的固執馬匹。

 靈魂未曾止步,心之痛跳就無從緩釋而平息。而此刻,梭黎感到自己就是在力控曠境中倔強如石的馬。

 這不就是絕念中的那個自己麼?

 本來,梭黎以為:自己只要消蝕初音度的皓白刀,就是徹底解脫了馬輦的苦難。

 沒想到:可憐的自己,又在苦劫中一匹馬的身上,遭遇到曾經被萬念疼痛折磨過的自己。

 梭黎忽然綻開左手,燭光一樣燃燒起開的光龍卻沒有點亮。他緊急錯亂了判斷一樣,在放聲痛慟著大喊:“春芽?春芽!春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