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諷嘲 作品

第191章 紅楓葉寄宿學校(三十六)“他向神(第3頁)

 密密匝匝的楓樹在眼前變換著季節,光禿禿的樹幹一會兒長滿綠葉,一會兒只餘枯枝。春夏秋冬各色畫面在剎那間重疊,各種時節的景象出現在同一場景,紅黃綠的色調層層嵌套,視野裡鋪滿片片混色的雪花。

 47的步伐越來越快,掀起吹動金色蝴蝶的風,捲起地上灑落的碎葉。

 最後一片乾枯的紅葉怦然墜地,蝴蝶死去的回聲與頭頂的血光交織,滿地落葉在黢黑的大地上顯影,張藝妤狂奔起來。

 辦公室的門被從外反鎖,47的神情平靜得近乎於冷漠,甚至找不到一絲復仇的惡意。

 紅衣的神明在火焰中現出形影,隨著烈火的蔓延在整所學校的地界滋長。

 女孩的靈魂倒灌回軀體,好像迷夢被耳邊的炸響驚醒。

 腐爛的蔬菜散發著腥臭,灶臺下的柴火跳躍著殘存的火星,張藝妤拿起一根尚有餘燼的乾柴,去觸盛滿火油的鐵桶。

 的確,有死亡後還能在現實裡存活半小時的規則在,正經玩家但凡愛惜羽毛,都不敢明目張膽地害人——要害人也得殺人於無形。

 張藝妤看著系統界面上【邪神信徒】的狀態標識,不知該哭該笑。

 他感受不到疼痛,更多的是一種“空”,習以為常的某個部分忽然失去了聯繫,感受不到存在,好像從來就不屬於他的身體。

 誰都有求生的權利,姜君珏無權要求任何人為自己犧牲,能做的只有公平競爭。

 眼下無非三種情況:一,張藝妤知道關鍵線索,進入禁閉室只是通關的一個步驟;二,張藝妤在發現無法通關後,也想對他下殺手,成為唯一的倖存者;三,張藝妤躲進禁閉室單純是害怕被他用手段訊問,此刻正在絕望地等死。

 理論上,現在能夠自由行動的只有他一個人了。

 腐爛的、蕪雜的、腥臭的、骯髒的,大火流竄在廊道間洗淨所有,噼裡啪啦的聲音中夾雜著淒厲的哭嚎。

 導遊只剩一張棕色的面頰漂浮在一地色塊上,如同信手塗鴉的油畫,透出油脂粘膩的質感。

 47看了眼已經吞沒整間廚房的大火,轉身奔向水泥樓的方向。

 姜君珏僵在門邊,定定地看著,直將那張年輕的臉在眼中模糊得看不清五官。

 半邊身子從肩膀到大腿全部消失,邊緣處爬滿粉末狀的汙泥,隨著冷水的滲入逐漸化作灰黃色的泥濘,淅淅瀝瀝地滴落在地。

 齊斯仰靠在牆壁上,笑意未曾浸染眼底,語氣諷刺而戲謔:“為虎作倀之輩,烈火焚身;暴戾殘虐之輩,利爪穿心;歪曲粉飾之輩,形影皆失。”

 紅黃藍綠的輔色一層層刷上場景的表面,好像在一次次試錯中尋找最適合的色澤。

 47開始奔跑,起初只是試探般的小跑,踏碎的楓葉發出“咔嚓”的怪聲,如同蛋殼破裂。

 “不過一死而已,又有什麼呢?”齊斯垂下眼,輕笑一聲,“我承擔一點風險,博所有人te通關,很划算的買賣,不是麼?”

 更加強大的契約權柄使得他擁有兩雙眼睛,一雙是自己的眼睛,一雙來自於張藝妤。他時常獲得兩個平行的視角,從旁觀的角度俯瞰兩個時空的全局,大量有用無用的信息流過腦海,經過記錄的過程在白紙上彙總,並逐步積累成巨大的優勢。

 通關最終副本,獲得和規則談判的權利,焉知犧牲的人不能重返人世?

 姜君珏見過不少死人,也參與過不少你死我活的生存鬥爭,早已形成一套自洽的邏輯。

 沒有燈火的夜晚寂靜無聲,所有人煙都在逼仄壓抑的四層小樓中睡去,張藝妤好像天然知道要怎麼做一樣,將鐵門一把拉上,從門邊屍體揹著的包中取出各色工具,卡住門鎖。

 齊斯聞言,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正義?你以為我是在為那些蠢貨主持正義嗎?”

 “我這是在落井下石,恃強凌弱,外加站在道德制高點綁架你!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