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背刺(第2頁)
貿然轉型,萬一形象垮了,甚至影響觀眾對他的觀感怎麼辦,風險很大。
王保強繼續道:“實際上,除了《冰封俠》之外,我還接了一部動作戲。”
“什麼?”
“《一個人的武林》!”
陸遠注意到他的表情比剛才要興奮,訝異道:“好本子?”
“嗯!”王保強重重地點頭:“我覺得至少比《冰封俠》要好。”
“男一號?”
“不是,男一號還是甄梓丹,我是男二號,是個反派,很反差,很癲狂的一個角色。”
陸遠心思一動,看了眼在玩手機的劉施施,問:“導演是誰?”
“陳德森,以前拍過《十月圍城》。”
王保強注意到他方才的動作,心領神會,補充說明:“這部戲由膺皇投資。”
膺皇陸遠打算和楊受誠聊聊。
如果劇本可以,他不介意為劉施施運作一個打女的角色。
這丫頭的戲路很窄,其他相對平庸,古裝與打戲卻格外精彩。
陸陸續續有人進場。
期間不少人磨磨蹭蹭的來他面前露個臉,王忠磊也過來假惺惺的客套兩句。
劉施施注意到這貨一直往後看:“怎麼了?”
陸遠疑惑:“沒看到院線的人,電話裡葉寧說五大院線今晚會到場,難不成不是華誼,而是星美那邊出了問題?”
時間來到七點整,場內光線一暗,那面600平米的銀幕緩緩亮起。
《一九四二》開始放映。
影片的故事簡單而樸素,還原了1942年河喃大旱歷史。
整部戲採取兩條線索齊頭並進的講述方式。
大背景,日軍進攻河喃,國軍催逼軍糧,蔣委員長被喪師失地的消息包圍,無暇理會河喃巨大天災事宜
小層面,張國笠飾演的地主老東家,災難初臨時,他認為憑藉自己的生存智慧和家裡積攢的餘糧,足以化解一切危局,不久的將來自己一家依舊會生活得很好。
但事與願違,隨著事態的嚴重演變,一家子開啟逃亡。
馮曉剛在這部戲裡用了大量的俯拍鏡頭。
天上飛機轟炸,地上亂兵哄搶,赤地千里、餓殍遍地,令人不忍直視。
觀眾的視線俯視過漫漫的災民、俯瞰著滿目瘡痍的土地、不經意之間的鐵叉貫胸,炸點中央的血肉之軀。
只覺命如紙薄,觸目驚心,脊樑骨裡不由得沁出寒意。
圍城的飢寒盲流、風中顫抖的餓殍、熟視無睹的統帥、不敢報喪的官員
影片的末尾,唯一的孫子被自己無意悶死,張國笠孤身一人,杵著木棍,渾身冒著死寂的氣息,步履闌珊的走在泥濘的雪路上。
這一幕顯得尤其悲涼。
路旁,一個4歲左右的小女孩跪在家人的屍體前。
張國笠心神恍惚的走出去很遠,想了想還是折返,佝僂著身子,問:“妮兒,身子都涼了,別哭了。”
小女孩頭髮雜如草,臉上滿是泥垢,抽噎道:“家裡的人都死了,剩下的人俺都不認識。”
張國笠悲苦的嘆口氣:“妮兒,你叫我一聲爺,咱們就算認識了。”
小女孩喊了一聲爺,跟著張國笠向遠方走去。
“”
電影結束,偌大的體育館,格外壓抑,遲遲沒有聲音。
似乎大家都沉浸在剛才的震撼與悲傷中。
不時聽見有人抽紙,擤鼻涕。
耳邊同樣傳來簌簌聲,陸遠看著將腦袋倒在自己肩上,雙眼通紅的劉施施,心裡感嘆,《一九四二》,馮曉剛的誠意之作。
但實在太壓抑,有點紀錄片的意思,觀眾不一定樂意買單。
很矛盾的一件事,好片子,不代表觀眾喜歡,不一定有高票房。
儘管馮曉剛在媒體面前多次解釋,稱這部電影不賣笑,但不可否認,絕大多數觀眾就是衝著喜劇來的,結果發現並非自己想要的,貨不對板,難免不滿。
他其實也挺理解馮曉剛。
很多人以為馮曉剛的影視圈發力是從《京城人在紐約》,或者從《編輯部的故事》開始。
其實不是,從《凱旋在子夜》,他就努力在一點點往上爬。
他那會的主要工作是場記、劇務,說不好聽的就是打雜的。
但他懂美術,能給美工打下手,慢慢的從美工這個職位入手,一步一步深入影視圈。
馮曉剛能從一個劇務場記走到如今的地位,有一個很重要的特點,就是他不會放過機會,善於逢迎。
哪怕這機會看上去很刻薄,很艱難,但他一定會伸手抓住。
能上能下,能屈能伸,馮曉剛才能走到今天。
以至於葉大鷹等人諷刺他沒臉沒皮,給他取外號馮褲子。
但這並不意味著,馮曉剛是就是憑著沒皮沒臉混上來的。
觀眾很聰明,光不要臉,沒本事,走不到今天。
不要臉的導演多了去,還有誰混出來了?
馮曉剛有自己的優勢,對都市小人物奮鬥經歷和心態,把握極其精準。
再加上中國前三的都市平民作者王碩,中國最特色的農村城鎮化作者劉震芸,以及在商業和藝術上平衡度把握的非常好的作者劉痕。
如果他順著這個路子往下走,完全可以靠馮氏喜劇,一招鮮吃遍天。
但人在成名之後,大多會追求更高的成就。
馮曉剛對葉大鷹等人的不屑心裡憋著股氣,他有點野心,有點不甘,有點羨慕,想試試不同的路子,看看能否成為藝術家。
於是他拍了《夜宴》,證明自己也能拍古裝大片,雖然狗屁不是。
又拍了《一聲嘆息》,還有《唐山大地震》《集結號》,和今天的《一九四二》。
“啪啪啪!”
與此同時,館內的觀眾終於從影片中回過神,鼓掌,議論聲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