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殺
她則是一步步，堅定地向前走去。
“磕……”
一陣古怪的磕砸聲傳來，漠塵循著聲音的源頭看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口早已褪色的棺材此刻已經橫在了自己必經的道路上。
這口棺材出現得離奇，狀態也格外古怪。
屬於棺材的靈異似乎完全消退了，漠塵甚至分辨不出面前的棺材原本是紅棺還是黑棺。
她再次走出一步。
面前的褪色棺材微微打開一絲。
繼續向前，漠塵邊走邊估算著棺材打開的速度，最後確認，如果自己不斷前進，來到棺材面前的時候，這口褪色棺材的棺蓋就會被徹底掀開。
是棺材本身的存在是鬼，還是棺材裡的鬼會跑出來殺人？
這似乎需要確認，但此刻的漠塵完全沒這方面的心思，只是從身上拿出了鬼錢。
這是從靈異鬼市裡一口奇怪的箱子裡得到的，那口箱子也是微微打開著的，並且向外揮舞拿著鬼錢的手。
活脫脫的一個陷阱。
當然，最後的結果便是漠塵搶走了鬼錢，這會兒正好用上。
掏出一張花花綠綠如鬼畫符一樣的七元鬼錢，漠塵在走動過去時就這樣丟進棺材裡了。
“砰！”
褪色棺材非常自然地關上，漠塵甚至來不及查看棺材裡到底有什麼，不過她也不怎麼在乎。
“這鬼錢的靈異倒是有趣，僅僅是七元鬼錢就能讓厲鬼不再襲擊自己，而且還是永遠。”
身側的自己說。
厲鬼有三個關鍵的因素，靈異，媒介，本能。
在漠塵的想法裡，本能包括殺人規律，而鬼錢居然能直接對厲鬼本身行動的基本本能產生影響。
那麼鬼錢的源頭，又該會是怎樣的情況？
雖然迷離天也能做到對厲鬼本能更加蠻橫，更加強勢的影響，可那是基於一片巨大的靈異之地，以及整片靈異之地的疊加。
就連漠塵反向運用迷離天的代價，讓厲鬼被詛咒削弱，但也只是針對其靈異力量。
只有進入迷離天，才會被那沉迷的靈異給影響，直至本能也逐漸沉寂下去。
心中思索著這樣的事情，漠塵徹底走入到了原先的道路上。
她遠離了那片未知的靈異空間，回到了靈異之地與現實混雜的白水鎮。
這時，漠塵看向了被自己帶出來的亡魂。
理論上的可能自己已經做到了，這個如同行屍走肉的亡魂在來到陽間後竟然開始發生前所未有的轉變。
漠塵首先是感知到了生氣。
那是活人的氣息，亡魂那似有若無的熟悉面孔也終於穩定下來了，甚至臉色紅潤，看起來十分健康。
就連那冰冷的身體都在回溫。
唯獨眼中呆滯沒有改變。
“出問題了？”漠塵鬆開了手，已經成功轉變過來的趙勝就這樣身體一癱，倒在了潮溼的地面上。
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可能需要等他醒來，活人的氣息做不了假。”
“那便……等。”漠塵語氣古怪地說。
在這裡使用鬼域限制不大，漠塵帶著沉睡的趙勝來到了白水鎮的外圍，這裡沒怎麼被靈異之地的靈異給影響，一些建築也只是殘餘著屍體，而不是被厲鬼的靈異化為了鬼奴。
一棟房屋內，漠塵看著還未甦醒的趙勝，自己的身體微微顫抖，甚至周邊都出現了詭譎的靈異影響。
一些原本要靠近過來的厲鬼們紛紛‘下意識’地跑開，似乎生怕得罪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這是靈異失控的表現，也代表著漠塵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沉睡的趙勝，安靜地站在原地。
這一等便是一個夜晚。
早上六點。
沉睡的趙勝似乎恢復了意識，他眼珠子先轉了幾圈，心中瞬間認知到了自己的情況。
他成為馭鬼者多年，絕不會放縱自己就這樣睡去，甚至自己睡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而且自己身上的靈異消失了，彷彿自己真的只是一個上了年紀行將就木的老人。
哦，也是，算算年紀，自己也算是快一百歲的老人了。
將腦海之中不必要的雜念拋去，趙勝轉而想到了迷離天怎麼樣了？
他只記得最後迷離天即將建成的情況，對於後續的事情完全沒有一點印象。
“睡夠了嗎，睜眼。”一道冷寒的聲音迴響在耳邊。
熟悉的聲音啊。
趙勝嘴角扯動了一下，僅僅是這樣一句話，他就確認了某個事實。
漠塵贏了，但不知為何，自己沒死。
緩緩睜眼，天剛剛亮，面前穿著白色衣裙的畸形存在和自己記憶之中並無兩樣。
“我沒死，看樣子你……！”趙勝剛剛想說什麼，胸腹的疼痛讓趙勝根本說不出剩下的話。
無法抑制的恐懼和茫然無措襲來，趙勝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他只是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衣服上有一個血口，而自己那血淋淋的內臟，此刻正被漠塵握在手中。
手指合攏。
心肝攪碎。
趙勝臉色煞白，沒有靈異維持身體，這樣的創傷足夠他當場死去，似乎是死前靈光返照的最後一口氣，趙勝吐出來了一口血沫。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就想要你死。”漠塵臉色冷寒地說。
她給了自己一整個夜晚去控制自己的情緒，時時刻刻告誡自己不要殺心大盛直接把趙勝弄死。
一整個夜晚，整整一整個夜晚，她和他，兩個漠塵都在反覆地敦促自己。
漠塵低下頭，看著那具猶有餘溫的屍體，沉默良久之後，她抬起手輕輕搓了搓自己的手指。
碾碎仇人血肉剝奪生命的感覺真暢快啊！
她曾經無數次想象過有朝一日自己獲得了復仇的力量會如何去做，想象過自己用盡各種辦法去折磨趙勝，去延長痛苦，想象自己將會如何去享受復仇過程中的愉悅，但現在她終於知道了，當自己真的有這個機會時，她根本不會有耐心去那麼做。
她甚至沒有耐心讓趙勝多呼吸一口空氣。
復仇之後的空虛是一種正常現象，不為這份空虛而迷惑，總要為存活繼續奔波。
這是正常人的心理，可漠塵她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想從仇恨中解脫出來。
她的憤怒早就徹底和自己的心性融為一體了，就像雙身屍兩張臉上駕馭了憎面和怒面一樣。
就這樣殺死趙勝？不夠，遠遠不夠。
而靈異，給了她機會。
她拍了拍手，毫不猶豫地使用了江東鎮重啟的靈異。
一次次的重啟，代表著一次次的仇殺。
挖眼珠，掀鼻子，割舌頭，削耳朵，抹脖子，掏心片肺，斷氣放血，抽筋扒皮，刀劈斧砍，槍打鞭打，沉水丟井，上吊活埋，上火堆，滾釘板，蹦油鍋，上頭蒸下頭燒，明火燒，闇火爆，烙鐵板，涼水澆，怯毒敗火命該走，啃巴豆就砒霜，喝鹽滷灌水銀，上竹床，坐大釘，千刀片肉，萬拐裂骨，七竅流血命歸陰……
聽著趙勝慘叫，漠塵一次次地重啟，享受著這個過程。
她就是這樣。
遭以掌控，報以憤怒。
要麼殺死敵人，要麼害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