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米 作品

第 82 章(第3頁)

    像是聽了愚蠢至極的笑話,青岑冷聲道“世子事忙,哪有過家家的精力我勸你儘快收拾行李,別再在府中招惹是非。”
 

    “我要見二公子”
 

    “二公子不在府中,你去府外尋吧。”
 

    大壯氣不打一處來,可沒等他回懟,就被兩名影衛抓住脖領,生生拖了出去。
 

    青岑面容麻木,轉眸之際瞧見一道身影躲在
 

    角落,清均柔橈,是那名醫女。
 

    作為衛湛的心腹,青岑知道世子為這女子打破了一向不管閒事的規矩。
 

    世子對她除了報恩之心,也不知是否存了別樣的心意。
 

    皓月移花影,影倬鋪滿路,偌大的伯府方燈盞盞,點亮墨夜。
 

    衛湛撥了撥食指上的銀戒,面色淡淡的。
 

    手上的銀戒是一個匿名者所贈送,之所以受他重視,是因那人為他了一個重大秘辛。
 

    戶部尚書府的三公子季懿行是皇帝的親生子,在十九年前,與皓鴻公主沈茹思被人調包。
 

    而這裡面涉及了老尚宮餘翠春與已故賢妃閔氏之間的密謀。
 

    匿名告密者寫了一手娟秀小楷,像是女子的筆跡。
 

    靠在圈椅上,衛湛細細打量著銀戒上的紋路。
 

    匿名者的身份還未調查出,但“她”的秘辛皆屬實。
 

    “她”是何人,怎會知曉這些驚人的秘密
 

    夜雨折細枝,淅瀝作響,抖落一地柔白花瓣,寧雪瀅坐在半敞的窗前,繪製出一片楓葉林。
 

    楓林枯槁,蕭瑟無邊。
 

    她放下筆,看向平鋪在桌面上被水染過的畫像,美目起漣漪,又拿起筆,在一片楓葉林中,繪出了一道身影,背對著者,是前世衛湛留給她最後的背影。
 

    前世印象裡的衛湛總是懨懨的,對什麼都興致闌珊,比今生少了份溫潤,應是在更換太子導致朝廷大亂後,被激發出的陰鷙所致。
 

    今生,她將重生的秘密告知給了父親寧嵩,與父親共同佈置了一盤棋,一盤決定江山氣運的棋局。
 

    雖不才,但有父親在,她什麼也不怕。
 

    倏然,房門被人叩響,繼而傳來戚姑姑的聲音。
 

    “瀅兒姑娘,世子又泛心疾,還請移步玉照苑為世子看診。”
 

    為了不暴露身份,寧雪瀅隱姓埋名來到伯府,只道出了小名,未透露過姓氏。
 

    收起畫作,她拉開房門,二話沒說,隨戚姑姑趕往玉照苑。
 

    她可以肯定,前世的衛湛不曾被心疾所困,今生在未有前世記憶的前提下,也不知為何所憂。
 

    而今生的她,在經歷過前世的種種,深知學醫的重要,有母親的傳授下,她在針灸上也能獨當一面了。
 

    施過針,她靜靜坐在床旁的繡墩上,隔著輕薄的帷幔凝睇帳中閉目休憩的男子,佯裝成了識趣的解語花,不吵不鬧,溫柔小意。
 

    知道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她打算溫水煮青蛙。
 

    霧籠寒秋涼如水,玉照苑的管事董媽媽端來一小壇桂花酒,“天氣冷,瀅兒姑娘暖暖身子。”
 

    寧雪瀅搖搖頭,眨著凌凌妙目,認真道“我酒量差,怕失態。”
 

    “一杯無妨。”董媽媽慈眉善目的,舀了一盞放在寧雪瀅的面前,“這是老身自個兒釀的,度數不高,深受大夫人和幾位小姐的喜愛,姑娘嚐嚐看。”
 

    盛情難卻,寧雪瀅端起盞,小
 

    口慢飲起來。
 

    一口,兩口她仰頭一直飲,品嚐著酒水的辛辣,偶爾被嗆到,捂嘴輕咳。
 

    不知過了多久,皎光瀰漫窗上,寧雪瀅開始迷離,有點點波光躍入水眸,攪動絲絲漣漪。
 

    她有些犯困,歪頭靠在床柱上,側枕一隻手臂,紅唇微啟,如缺氧的魚小口呼吸著。
 

    帳中男子緩緩坐起身,挑簾看向她,抬了抬手指,示意董媽媽退下。
 

    董媽媽訕訕道“瀅兒姑娘還真是不勝酒力,老身這就讓人送她回去。”
 

    “不必,您去忙吧。”
 

    “諾。”
 

    男子慢條斯理地穿上錦靴,彎腰盯著女子粉撲撲的臉蛋,輕喚了聲“瀅兒姑娘。”
 

    “嗯”寧雪瀅慢吞吞坐起身,睏倦之態顯而易見。
 

    衛湛“你醉了。”
 

    寧雪瀅“我沒有。”
 

    不知是否是酒水作祟,她大著膽子抬起手臂,摟住了男人的脖頸,咬著不清晰的話音笑道,“還能喝呢。”
 

    幽幽花香伴著桂花酒的醇濃飄散開來,使露水沉醉,何況是一杯倒的她。
 

    她仰頭憨笑,皓齒如編貝,呢噥問道“世子怎地不開心”
 

    男人對上她的醉眼淡淡道“你的錯覺。”
 

    寧雪瀅搖頭,雲鬢散落幾縷髮絲,“不是錯覺,我想讓世子開心。”
 

    “為何”
 

    除了至親和青岑,真的還有人關心他的情緒嗎在朝堂虛與委蛇久了,都快忘了什麼是暢快開懷。
 

    寧雪瀅收緊手臂,迫使他更低地附身,水潤的唇快要貼在他的耳畔,含糊說道“因為我喜歡世子,喜歡一個人,就是想讓他開心。”
 

    她靠在男人頸窩,眨眼之際,纖長的黑睫幾乎擦過男人的頸肉,輸送酥麻。
 

    衛湛心絃微顫,稍縱即逝,反手掐開她的手臂,護著她的頭,緩緩讓她再次靠在床柱上。
 

    “來人,送她回去。”
 

    董媽媽帶人走進來,欠身一禮,命人扶起寧雪瀅,退了出去。
 

    衛湛背對她們推開窗子,負手望月。
 

    被人攙扶著的寧雪瀅也看向天邊,月如銀盤,皎皎孤冷,觸手不可及。她歪靠在侍女身上,眼底醉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