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米 作品

第 57 章(第3頁)

 

    “是的。”
 

    衛九哼笑,“說出來,你自己信嗎糊弄誰呢”
 

    寧雪瀅揚起漂亮的臉蛋,“你想做衛湛,只可與我做這些事,其餘免談。”
 

    衛九邁開腿剛要上前,就被女子指著地面警告“不許再靠近,我要安置了。”
 

    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衛九面色沉沉地點頭,“你睡吧,我不靠近你就是了。”
 

    寧雪瀅貼著牆壁挪步,一點點遠離他,又快速踢掉繡鞋爬進被褥,迅速放下帷幔,隔絕了他的視線。
 

    帷幔如浪波動了會兒,很快趨於平靜。裡面的女子不再動彈,一聲不響,無聲逐客。
 

    衛九低頭看一眼,任勞任怨地擺好她亂踢的繡鞋,隨後走出東臥,順手帶上隔扇。
 

    帷幔外沒了動靜,寧雪瀅探出腦袋,吐出一口氣軟趴趴地倒在被褥裡。
 

    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回到書房,衛九坐到躺椅上,愣愣望著被月光映亮的窗子。
 

    如今塵埃落定,衛湛的考慮不無道理,便是永遠對寧雪瀅隱瞞前世的事。
 

    一旦讓寧雪瀅得知前世種種,她與他之間會出現不可修復的裂痕。
 

    而自己與她同理。
 

    只是,真有不透風的牆嗎
 

    不知不覺中,衛九睡了過去。
 

    有幀幀舊日的畫面浮現腦海。
 

    前世,景安二十六年,三月初九,子夜。
 

    一把短刀刺入心口,身負多處傷痕的衛湛吐出一口血水,染紅了水畔的蘆葦。
 

    身穿銀色甲冑的新太子緊握短刀刀柄,扭轉手腕,只為讓年輕的次輔血流不止。
 

    “衛相,你不歸於孤的麾下,卻甘願做寧雪瀅的裙下臣,色令智昏,枉為清流賢臣啊。”太子沈懿行握刀又向前推了一寸,手指和刀柄一同染上溫熱的血液,“你應該不知,寧雪瀅表面是棄婦,實則是第一個歸於孤麾下的人,與孤達成共識,怎會與你情投意合哈哈哈哈哈哈。”
 

    沈懿行用左手扣住衛湛的肩,將人向後一步步推去,可不管怎麼推,都未能將搖搖欲墜的男子推在地上。
 

    他又擰動起右手腕,在聽得一聲悶哼後,癲笑不止,“得了她的身子又如何,不過是餌,讓你信以為她真的是被孤在新婚夜休棄的。又漂亮又忠心的女人,孤怎捨得休棄她跪在孤的腳邊,發誓要追隨孤完成大業的時候,可是野心勃勃。”
 

    “寧嵩被害,她失了靠山,如履薄冰,
 

    為了自保,就必須取得孤的信任,於是主動與孤請纓蠱惑你。而且,她心裡有孤,就像你心裡有她一樣。”
 

    解決掉最棘手的對手,沈懿行笑流出淚,從衣襟裡拿出一疊與寧雪瀅秘密往來的書信,“那些不入流的魅術,還真就套住了衛相的心,竟敢隻身前來救她,哈哈哈哈哈哈糊塗,糊塗”
 

    書信如葉飄落在青青草地上,年輕的次輔垂眸看去,確實是寧雪瀅的親筆信。
 

    其中一行清晰入目我知殿下想收秦菱為己所用,繼而掌控整個錦衣衛,可秦菱輕狂,一直未能完全臣服殿下,令殿下苦惱。我有一計,可做出被秦菱綁架的假象,再以秦菱的名義,引衛湛單獨前來後山。殿下可提前埋伏在附近,伺機而動。若衛湛舍我不來相救,也能引火燒至秦菱,離間他二人,殿下再假以辭色,拉攏秦菱入麾下。
 

    年輕的次輔閉閉眼,筋脈盡斷,有鮮血從袖管中流出,染紅了由寧雪瀅親手挑選的銀戒。
 

    可縱使這般,他還是憑藉最後一絲力氣,反扣住沈懿行的肩,大步向水畔推去。
 

    “噗通”一聲。
 

    沈懿行狼狽落水。
 

    年輕的次輔身形微晃,向一側走了幾步,轟然跪倒在地,垂下了頭顱。
 

    衛九從舊夢中醒來,單手搭在額頭上,又攤開手看向自己食指的銀戒。
 

    為何自己會略過衛湛,特意尋工匠打造一枚相同款式的銀戒初衷是為了提醒衛湛不要忘記前世的教訓嗎
 

    連他自己都不知曉答案。
 

    如今衛湛心魔已去,自己是否要煙消雲散了還是說,要等到季懿行被斬首那日,才是衛湛心魔徹底根除之時
 

    可為何前塵如此清晰,清晰到像是親身經歷過
 

    自己是衍生出的靈魂,不該感知到衛湛傷口的疼痛才是。
 

    夜風吹動窗外的鈴鐺發出叮咚聲,在靜謐的夜格外清脆,擾亂了衛九的思緒。
 

    次日走出書房,明媚日光刺眼,萬物經歷了紅衰翠減的秋,林寒洞肅的冬,又迎來了茂盛蓊鬱的春。
 

    身上的衣衫面料也變得輕薄。
 

    庶妹們換上了輕盈的薄裙,手握花語團扇,結伴在後院嬉戲玩鬧。
 

    衛九走出書房,推開正房的門,抱拳咳了聲,“方便嗎”
 

    正在梳妝的寧雪瀅對鏡斜插釵鑷,猶豫片刻,深知他在以衛湛的方式自處,“進吧,方便的。”
 

    隔扇被拉開,衛九出現在銅鏡中,靜靜看著鏡中美人。
 

    寧雪瀅佯裝淡然,拿起昨兒摔壞的珠花插在釵鑷旁。
 

    有釵鑷點綴髮髻,無需繁瑣的疊加,衛九好心出言提醒,換來女子一聲輕愁。
 

    衛九上前一步,才發現珠花上少了一顆珠子,“怎麼弄的”
 

    是在與衛湛燕好時,掉在地上摔壞的。想來,也只有在燕好時,衛湛才是真真正正的個體,不與衛九共享意識。
 

    沒有回答這個羞人的問題,寧雪瀅輕撫珠花上的空缺之處,“郎君能幫我
 

    修好嗎”
 

    郎君
 

    沒聽她這麼稱呼過自己,衛九心絃微動,拿過珠花問道“上面的珠子在哪裡”
 

    “應該是滾到地上了。”
 

    意思是讓他幫忙尋找衛九察覺出什麼,並沒戳破,任勞任怨地尋找起來。
 

    正房很大,別說一顆珠子,就是一個線團掉在地上,都要漫無目的地找上許久。
 

    寧雪瀅也沒給出具體是在哪個房間掉落的提示,慢條斯理地比對著胭脂的色彩,放任衛九低頭尋找,心裡想的是能折騰他一時是一時。
 

    消磨了精力,就不至於再來鬧她。
 

    全然像是在對待一隻精力充沛又粘人的大狗狗。
 

    上好精緻的淡妝,寧雪瀅去往屏風後更換了一套明豔的齊胸襦裙,臂彎鬆鬆垮垮搭著條更為鮮豔的桃粉披帛。
 

    “郎君找到了嗎”
 

    衛九背手走到她面前,視線掃過她身上的衣裙,“多大一顆珠子”
 

    發覺他揹著手,應該是找到了那顆珠子正捏在手裡,寧雪瀅妙目流轉,抬手比劃起大小,與真實掉落的珍珠出入很大。
 

    衛九點點頭,換作以前會直接戳破她的謊言,而今卻不想用懟人的口吻與她講話。
 

    “那我有額外的收穫。”他淡笑著遞上一顆價值不菲的珍珠,塞進她手裡,轉身又去找她虛構出的珠子。
 

    看著掌心裡的珍珠,寧雪瀅忽然冷淡開口,“別費事兒了,就這顆吧,也能相配。”
 

    衛九回眸,“我再找找,既然掉在屋裡了,就一定能找到。”
 

    “別找了,我不想要了。”
 

    說完,將手裡的珍珠放進妝奩,頭也不回地走出正房,總覺得自己昧了良心。
 

    等女子的背影消失在日光裡,衛九一斂溫煦之氣,叫來一名影衛,比劃個大小,讓影衛在日落前尋到一顆相應大小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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